蔺思安撸起袖子,每年的上元節,他都是最積極的一個!
做元宵、肉粥,啊,對了,還要燃燈,這可不能忘了。
“劉姨,府上有祈天燈嗎?”
祈天燈?劉姨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蒸籠,以前在攝政王府的時侯是有的,小皇帝偶爾會拿出來玩,不過搬到深山裡後,好像沒拿過來,“應該是沒有的,怎麼,安安想玩?”
他鎖眉沉思,這可不行,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應該還來得及,“謝謝劉姨。”
薛習背對着門口,獨自賭氣,嘴角的傷口還疼得不行,輕輕摸一下,嘶———,下手真重。
“薛習!”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蔺思安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大力推着他的胳膊,“快起來,快起來,陪我去集市。”
他不推還好,一推,原本沒放下的手重重怼到還未愈合的傷口上,像條鲇魚一樣在床上扭曲地滾動着。
“咦,好惡心,你幹嘛?”
“我才想問你要幹嘛?”他一字一頓,氣得咬牙切齒。
“陪我去集市啊。”
“憑什麼我要陪你去集市?”真是莫名其妙,一把掀起被子蓋住頭,躲起來默默流淚,真是痛死他了。
蔺思安一把揪開,“你家主子讓你今天陪我玩。”
薛習不敢相信他聽到了什麼,“是你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耳朵有問題?”陪他玩,開什麼玩笑?
蔺思安自顧自地把他從床上拖起來,“你們主子說了,讓你們今天一天都要乖乖聽我的安排。”傅承說了,讓他和薛習好好相處,這不就是讓他們順着安安的意思嘛!不過傅承還真貼心,知道薛習脾氣差,還特意提前叮囑。
他拿起榻邊的外衣,“愣着幹嘛,伸手啊。”
薛習還是不敢相信那話居然是從傅承嘴裡說出來的,不過也沒給他多久愣神的機會,就被粗魯地擡起手。
蔺思安像娘親一樣憐愛地看着他,居然連自己伸手穿衣服都不會,還得靠他,這個家,沒了他都得散。
“…………”他不是不會穿衣服,也不是不會說話,隻是蔺思安這一串連招下來,每一下都精準地撞在他的傷口上,要不是知道這些傷口是薛言打的,他就要懷疑是故意為之了。
“好了,我們快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他不想說話,也說不出話,太疼了。
“唉,真拿你沒辦法,”蔺思安搖搖頭,歎了口氣,将鶴氅微微扒開一點,露出腰間的大王,它今日穿上了新衣服,是侍女姐姐親手給它做的,甚至似乎是脖子的地方還圍了一條紅色的毛絨圍脖,“喏,你看,你們穿的是同款哦,不要鬧脾氣啦。”
“哼哼。”大王也無奈搖頭,人類,真是幼稚。
“…………”他不會因為和一隻豬穿了同樣的衣服感到高興。
上元佳節,街上人來人往,擠得密不透風,兩排燈籠高高挂起,熱鬧非凡。
“來來,讓一讓,讓一讓。”一行壯漢肩上扛了一盞巨大的遊魚花燈,穿梭在人群中。
蔺思安怕擠到大王,将它放在自己肩上,譴責地看向薛習,“都怪你,搞這麼晚,看看,人已經這麼多了吧。”
呵,薛習要氣笑了,嘴裡那麼多糯米圓子怎麼沒把你嘴給黏上?
“你到底要來幹什麼?”
“買祈天燈啊。”
祈天燈……他有好些年沒看到這個了,以前在街上流浪的時侯,最期待的就是上元節,街上的人多,有錢人也多,施舍的東西也就多,隻有在那一天才能填飽肚子。
蔺思安觀察過了,這街上光是賣祈天燈的就有十來家,排除掉那些一眼望上去就質量不合格的,還剩四五家,東邊的王婆和西邊的陳老頭有一次聚在一起蛐蛐他能吃,被他聽見了,不考慮,至于拐角處那家,旁邊就是書鋪,晦氣,最後還剩下兩家…………
“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就他了。
“老闆,給我來三盞祈天燈。”
“好嘞。”
薛習跟在他後面,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還挺有良心的,知道給自己也買一盞,“那個,謝了啊。”
“什麼謝了?”蔺思安把祈天燈放進自己的竹筐中,外頭看他,“你付錢吧。”
“不是你買的嗎?”
“我沒錢呀。”
“…………”認命掏錢。
回府的時侯,蔺思安背上的竹筐已經裝滿了東西并且轉移到了薛習背上。
“大王,這個花花好好看,我們摘回去當擺盤。”
“哼哼。”它也很喜歡。
走了大半截路,才發現後面居然連人影都不見,“薛習,你快一點,要來不及了。”
薛習一手撐在樹幹上,喘着粗氣,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東西自己背,“你到底買了什麼,這麼重。”
“嘿嘿,秘密,你到了就知道啦!”
半個時辰後,薛習看着一簍筐黑黑的石子,不敢置信地擡頭,聲音顫抖:“這是什麼?”
“鵝軟石啊。”蔺思安将他放下的竹筐拖到自己身邊。
“買來幹嘛?”
“我想吃石頭餅,劉姨說一定要山腳下賣的石頭做的才好吃。”
“你叫我一起去就是為了給你抗石頭的?!”薛習快要被氣炸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蔺思安走到他身邊,輕輕拍拍他的肩,“你不是還付錢了嘛。”
薛習紅着眼,大手一捏,手上的茶杯當下碎了一地。
“咕嘟,”真猛,以後小雞養大了,都給他殺,“劉姨說她年輕時候做的石頭餅可是聞名十裡八方的,一會兒做好了給你兩個。”
“呵,”他眯眯眼,“糊弄誰呢,我要三個,還有,你晚上要在老大面前誇我。”
“…………好的。”還是那麼好騙啊。
“呀,買回來啦。”劉姨擦擦手走出來,後面跟着的薛言手上拿了一塊面團。
她湊上前看看,“就是這個,我們安安真棒!劉姨這就給你烤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