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思安拿着凍傷膏回到了茶館,與被坊市官押出來的王掌櫃面面相觑,然後将右手上的東西緩緩藏到身後。
“…………”原來、原來反向抹零是要被抓的啊!
傅承在人群中看見蔺思安的身影,走到他身後,“買回來了?”
突然後腦勺上方響起的聲音吓得他手一松,手上的東西水靈靈地摔在地上。
“砰!”一聲巨響在傅承腳前毫厘之間炸開。
不僅吓到了傅承,還把不遠處的吳戚吓得一激靈。
“怎麼了這是,又發生什麼了?”他撥開人群走進來,在看到傅承的瞬間停住腳步,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死腿,走那麼快,攤上事了吧。
“…………”傅承還是不敢相信剛剛眼前發生了什麼,他死死地盯住那個溜圓的腦瓜,對方心虛地不敢回頭。
“安安,你轉過來,我不罵你。”
“你發誓。”
“我發誓,我不罵你,你轉過來。”
過了好半晌,蔺思安才緩緩轉身,低垂着頭,不敢看他。
“剛才的那是什麼?”
“摔炮。”
“?”
“我從藥鋪出來,看到門口有賣,覺得好玩,就用買藥剩下來的錢買了一個,”他餘光掃到吳戚靠近的身影,吓得小臉一白,襯得臉上的酡紅越發明顯,“傅承,你不要報官抓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貪了。”
傅承見他焦急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實在不解,“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轉過頭,看見不遠處像石像一樣矗立着的吳戚,心下了然。
“不就是幾個摔炮嗎,要不了多少錢,沒關系的。”
蔺思安擡起頭,嘴角隐隐可見黏糊糊的髒污,“那、那我還買了兩串糖葫蘆、三個燒餅和五袋瓜子。”
“…………”傅承低頭,看向他明顯圓了一圈的腰身,面無表情地扒開他的衣服,隻見單薄的裡衣外還栓了一根系帶,五袋瓜子均勻地繞了一圈,其中一個袋子的口還敞開了點兒,比其餘四個看上去要淺大概一半的位置。
順着吳戚的視線看過去,傅承強迫人家轉身,人家不願意還拉扯着他的袖子拒絕,結果被直接扒了衣裳,在大庭廣衆之下隻身着一件裡衣,臉都紅透了,成何體統!
“幹什麼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呸,臭不要臉。
蔺思安被他吓了一跳,躲到傅承身後,小心翼翼地探頭觀察。
“你來幹什麼,人不是已經抓到了嗎?”傅承不耐煩地看着吳戚。
“看你在這裡欺負百姓,我當然得管,看,人現在臉都還紅着!”
蔺思安臉上頂着兩朵酡紅,手悄咪咪地去摸兜裡的瓜子,絲毫沒有感受到上方傳來的兩道熱烈視線,他覺得吳戚腰上的玉佩很好看,他喜歡。
“傅承,他在說誰啊?”
“他在說你。”
“嗯?”
“怎麼,不是嗎?”吳戚也搞不清狀況了,不過看他這身衣服應該是茶館的小二,“你們掌櫃的抓起來了,涉嫌兜售假貨,茶館估計會關一陣子。”
“假貨?”他沒聽說過啊。
“他店裡的白毫銀針全是假貨,已經全部讓人查收了。”
那也就是說,他其實沒有欠340文,實際上隻欠了38文錢,而他打工了一個下午,工錢應該有30文,還剩8文錢………
吳戚隻見他咻地一下跑開,站定在王掌櫃面前。
“你幹嘛?”
蔺思安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放到他手上,想了想又收回兩顆,“喏,欠你的錢還清了,以後就不要找我了哦。”
“???”王掌櫃捧着瓜子,一臉不解。
“你怎麼不說謝謝?”真沒禮貌。
“謝……謝謝你?”
“不客氣,我走咯。”蔺思安滿意轉身,回到了傅承身邊。
“我們回去吧。”
傅承看着他又淺了一點的瓜子袋,伸手給打了個死結,再把他身上的小二的衣服脫掉,把自己的鶴氅披在他身上,呼,看起來舒服多了。
“馬車就在前面。”
兩人并肩離開,留下燕和宴和吳戚站在原地,感受空氣中飄來的酸味。
等蔺思安推開府邸的大門,裡面出乎意外的熱鬧,一群人圍在院子裡吵吵鬧鬧的,不知道在笑什麼。
蔺思安臉都快被擠得變形了才堪堪看到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王把頭埋在自己的肚皮上,白色的繃帶濕了一大塊,已經有了松動的迹象,連底下的軟墊都濕出一個小水坑。
最搞笑的還要屬中間那位,他兩隻手上各拿了一塊花花綠綠的布,正前後甩動作出詭異的舞姿,大概是知道丢臉,還在頭上蒙了一塊黑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薛習,你在幹嘛呀。”蔺思安快要笑暈過去了。
“我不是薛習,”蒙面人掐了點嗓子,“你認錯人了。”
“你的花褲衩都露出來還說你不是。”真犟啊。
“…………”薛習本來做這種事就很羞恥了,現在又被當面拆穿,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了。
“好好好,你不是,”蔺思安見他窘迫得一動不動的樣子,善心大發 “那這位大哥,你在裡幹什麼呢?”
“還不是你那隻死豬。”
大王聽見蔺思安的聲音,微微擡起頭,身軀一顫一顫的,又縮回去,繼續掉眼淚。
可憐巴巴的樣子看得蔺思安心疼死了,趕忙跑上去,“大王,你怎麼哭成這個樣子,他們怎麼欺負你啦?”
“你不要污蔑人!”他都快被氣死了,将近一天的時間,這隻豬除了吃就是在哭,怎麼哄都哄不好。
偏偏它還哭得不安生,一會兒不理它就邁着小短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别人面前,一定要在人面前哭,搞得所有人一天什麼事沒幹淨看它哭了。
“你的豬不給它吃的它就一直哭,可府上的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隻能給它吃的哄着。”薛言開口解釋道。
“那它現在怎麼哭成這樣?”蔺思安不接受。
“它隻是單純地吃撐了積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