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道的大街小巷裡來來往往行人不斷,街道上縱橫着數不清的辘辘馬車聲,雖是傍晚,但繁華的街巷卻比白日更熱鬧了幾分。
一輛車蓋上雕刻有金色花紋的馬車從桂花酒樓經過,地上悠悠掠過一道馬車倒影。
“我是不可能娶謝欲雪的,絕對不可能!”
馬車裡突然傳出一陣堅定又凄慘的嚎聲。
馬車蓋上挂着的金絲流蘇随着馬車晃動,車内另一人甩手打開折扇,笑的一臉痞氣:“你做得了你娘的主嗎?”
尚雲間靠在車壁上長歎一口氣,氣焰霎時消減了九分:“做不了也得做!我娘就是讓我爹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娶那個冰塊臉!”
一想到成親就要跟謝欲雪那冰塊臉睡一張床上,尚雲間立馬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渾身打了個寒顫。
咦!
一旁的李春風突然湊近尚雲間,偏着頭看他:“你确定?”
尚雲間眼神堅定:“确定!”
齊意:“斷了零花錢也不娶?”
尚雲間:“……”
……
萬柳書院後院被學監親戚李金花養了一堆牲畜,整天雞鴨羊鵝豬亂叫。
尚雲間與齊意李春風三人同在萬柳書院讀書,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自然也選在同一家書院讀書。
課間,老師賈一毅讓學生練習書法,他坐在書案前翻看書籍。
尚雲間手撐着下巴躲在齊意後面睡的正香,他手裡還握着筆,筆尖上的墨汁因長時間的彙聚,一大滴墨汁最終撐不住滴落下來,宣紙瞬時被墨染黑。
側排坐着的李春風看見了尚雲間打盹,他先偷偷看了賈一毅一眼,見賈一毅正沉浸在書籍中便放下心來,悄悄伸出筆杆試圖去戳尚雲間。
但就在李春風快要成功碰到尚雲間時窗外突然響起一聲大鵝的叫聲,把全室的人都吓的一抖。
李春風這一抖,筆杆正好戳上尚雲間腰窩,尚雲間疼的“嘶”一聲手一抖毛筆也按在紙上,紙上被印上一大塊黑墨。
賈一毅放下書轉頭朝窗外喊:“李金花!”全然沒了儒雅風範。
遠處傳來一道有力的回喊聲:“馬上走!”
尚雲間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回頭瞪李春風。
李春風笑,用口型問:“怎麼了?又被你爹打了?”
尚雲間滿臉心煩的用口型對李春風道:“滾。”
講台處賈一毅用戒尺敲敲桌子:“尚雲間,李春風,你們倆再交頭接耳都給我滾出去!”
尚雲間最後給李春風做了個醜臉:“閉嘴吧你!”
李春風把頭放的更低,想多八卦一下就聽見門口有人出聲。
“先生。”
尚雲間聞言一擡頭,便看見是一早上都不見人影的謝欲雪。
見謝欲雪來了,李春風立馬轉頭看尚雲間,果真見尚雲間跟個鹌鹑一樣,整個人都縮了起來。
賈一毅看着謝欲雪,問道:“怎麼遲到了?”
“家中有急事。”謝欲雪臉上絲毫看不出慌意,嗓音淡淡的,“請先生降罰。”
賈一毅擺擺手:“下不為例,去坐吧。”
謝欲雪彎腰行了一禮:“謝先生。”
“嘿?”尚雲間小聲嘟囔,看着謝欲雪不服道,“憑什麼他遲到了先生不罰他,為什麼隻罰我?”
他前排的齊意聽見後朝後傾身,小聲道:“你要像他每次都考第一先生也不會罰你。”
尚雲間錘了一下齊意的背:“滾。”在謝欲雪走過來的間隙又立刻把頭低下去,胡亂換了張宣紙,假裝很忙。
謝欲雪沒有給尚雲間一個眼神,淡定在李春風前面位置坐下。
好不容易熬到放堂,等其他人陸陸續續跟先生告别離開之後,謝欲雪才收拾完東西走出教室。
在謝欲雪走的間隙,齊意道:“桂花酒樓走一波?聽說酒樓裡今天來了個有名的蘇州小調大師來唱蘇州曲兒,我們湊個熱鬧去?”
李春風擡眼看了一眼走出門的謝欲雪,起身去圈住尚雲間脖子:“兄弟,你還沒回答我?你腰怎麼了?”
齊意聞言也去看尚雲間的腰:“怎麼了?”
尚雲間把書本重重拍在桌子上,非常不高興:“還能怎麼了?”
當然是被他爹揍了。
李春風拍拍頭,替尚雲間回答:“看來還是因為他。”
齊意看着李春風努嘴的方向後把目光定在謝欲雪坐位上。
了然,他拍拍尚雲間的肩頭:“那要不讓兄弟幫你出口氣?”
尚雲間立馬來了精神,擡頭:“怎麼幫?”
齊意眯起眼,笑的不懷好意:“先保密,你們跟我走。”
說罷三人便直接出發,三個人鬼鬼祟祟穿過軒廊來到槐蔭水榭,尚雲間趴在牆角低頭問下面的兩個腦袋:“我們來這幹什麼?”
謝欲雪此刻正在水榭的八角亭子裡,他身旁跟着一名家仆,兩人正低頭在亭子下掃地。
萬柳書院有個死規定,無論你家裡是何等尊貴,何等人物,在萬柳書院裡一律平等,槐蔭水榭每天都要有人打掃,書院有每天掃灑的名單,今日恰巧輪到謝欲雪值日。
小雨杵着掃把為謝欲雪打抱不平,嘟囔道:“憑什麼要公子嫁?雖說陳國律法規定男子可以與男子結親,可到底是不好看。”
謝欲雪聞言,停下手中的活擡頭看他,見他撅嘴一臉憤憤不由得好笑,輕聲問:“怎麼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