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三大營是要做他們‘瓊劇閣’的靠山?”寒無衣冷眼質問。
“寒姑娘可不要瞎說,我們最多是助纣為虐,‘瓊劇閣’真正的靠山另有其人——滄州城,石顯俎。”楊羨風最後幾字上格外咬重,似乎對此人也頗多嫉恨。
蕭缙看去寒無衣,滄州城并不陌生,他們在那裡見證過一場慘烈的反叛和血洗。
寒無衣握着桌角的手因用力泛白,額上更是青筋隐隐而出,壓抑恨意道:“石顯俎,倒是哪裡肮髒罪孽,都有他的手筆,此人不除,早晚生事!”
“說起來,最恨他的也該是你叔父蕭萬裡。”楊羨風看着蕭缙,想起來很多年前的一樁趣事。
石顯俎早年不過是走街串巷的賣貨郎,若不是蕭萬裡的接濟扶持,他也當不了滄州城的乘龍快婿,更沒有後來一手遮天的本事。
當年嫡長公主李宴平出手,害的漕線大當家慘死彭城,漕幫分崩離析,各自投靠了朝廷和冀州。蕭萬裡将石顯俎安置在滄州,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拿到北方的漕線。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親手飼養了一頭野狼,石顯俎是個有本事的,雖隻拿了一小塊的漕線,卻暴斂征收,大批黃金白銀送到冀州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花費巨額私下豢養軍隊,于是開始逐漸拜托蕭萬裡的掌控,隐隐有做大之勢。
“如今蕭萬裡是奈何不了他,反而還要賠笑幾分,隻為石顯俎手裡的糧草。可石顯俎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有了嚣張的本錢,哪裡還肯乖乖聽任擺布,此後冀州的糧草便統一有‘瓊琚閣’典賣,三大營輪流得利,倒是死死牽制三方。”楊羨風說完,便往蕭缙身旁一倒,在他眼裡也敬石顯俎是個人物,不過陰損肮髒的事情太多,實在讓人不齒。
“這兩人,一個虎豹,一個豺狼,倒是相配!”寒無衣泛起冷笑。
“如此,鹿城之行就更危險了。”徐半娘不願意寒無衣涉足此地,可奈何他們非去不可,徐半娘也隻好搖頭歎息,應允下來。
有了徐半娘的易容之術,甩開後面的眼線便容易多了,蕭缙當即和楊羨風到一旁鋪開地圖低聲商議着計策。
而徐半娘得了功夫,蜜色的眼眸才流連在寒無衣的身上仔仔細細打量着。
“你這丫頭,怎麼把自己作踐成這個樣子?”徐半娘心疼地摸着寒無衣略顯粗糙的臉龐。
“你娘的事情,我很抱歉,沒能及時護在你們身邊。”徐半娘眉眼愧疚,不敢看寒無衣的眼睛。
“你出事的時候,我跟人去了海外的仙島,等回來聽到變故跑死了六匹馬去虞城,結果看到楓橋山莊被燒的幹幹淨淨,我不信你死了,跑到天機閣去找百曉生,跟他春風幾度,才肯告訴我,故人有重逢的一天。”
“你跟百曉生……春風幾度?”原本還有些傷感的江輕眠,被她話裡的信息量驚到了。
提到這,徐半娘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那小子對我觊觎已久,好在技術倒是不錯,知道你還活着,我倒是認栽了。”
“那小子真有意思,臨到頭了,竟還舍不得放我走,搜刮了雕花紫檀床,漢玉鴛鴦枕,綠結伽南香山,和嘉文錦席這一堆的床上清供之物,想要留住我。哼,我徐半娘是誰!吃膩了的飯菜,絕不再回味一口。”
寒無衣想起她在江湖的豔名,無奈道:“你倆還真是半斤八兩。”
忽然又想到什麼,寒無衣對她道:“除了雕花紫檀床,漢玉鴛鴦枕,綠結伽南香山,和嘉文錦席這一堆的床上清供之物,他是不是還說一直未能找到與之相配的美人而感到遺憾。”
徐半娘驚詫看着她,問道:“眠寶啊,你該不會偷聽我們牆角吧。”
寒無衣嘴角抽了抽,道:“他見着喜歡的女子,都拿這招哄人上床。”
徐半娘臉黑了一會,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我可是聽到江湖上的人說你和他是姘頭,真的假的?”
寒無衣道:“沒影的事,看都不看他一眼。”
當年素歡心的事情,寒無衣至今一樁樁都銘記在心。百曉生這樣的人,玩弄女子的芳心,就像是随意拈起一顆白色的棋子,玩膩了随意一擲,在棋盤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成了他手裡至關重要的一顆棋子。
關鍵,太多女子都對他的愛意深信不疑,見不得他禍害人家,這些年寒無衣沒少攪和他的美事。卻沒想到,他連徐半娘都沒放過。
徐半娘喝了幾口茶水,索然無味道:“那小子睡幾次是個滋味,日子久了跟雞肋差不多。”
寒無衣輕輕一笑,罵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