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下的棋局已經散落，窗前又出現了一道魁梧的人影。

“小公子，樓上又進去了一個人。”

楊羨風死盯蕭缙的眼睛，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道：“男的女的？”

“看身影，是男的。”

楊羨風勾唇笑的邪魅，對蕭缙道：“世子，你真的不上去看看？”

蕭缙反問道：“如果你想上去，我倒是可以陪你。”

楊羨風抱着一盤瓜子，搖頭笑道：“大半夜的，壞人好事可不行！”

樓上，寒無衣望着落在窗台的半道黑影，質問道：“百曉生呢？”

黑影悶聲道：“主子不在冀州。”

寒無衣暗罵：“諒他不敢再出現。”接着，寒無衣拽過紅衣少年身上的香囊，丢給了黑影，道：“去查這個少年的身份，到底是什麼人，來中原的目的！”

黑影答應後，卻遲遲沒有離開。

寒無衣皺眉道：“出了什麼事？”

黑影遲疑了一會，還是說道：“冒出來一群盜墓賊，說從居庸關挖出了寶物送到鹿城的‘瓊琚閣’’典賣，據天機閣的探子暗查，這批貨裡有楓橋山莊的遺物。”

寒無衣靜默了一會，冷笑道：“百曉生号稱江湖無所不曉，查居庸關當年的案子隻怕要等到海枯石爛，想不到今日竟然輸給一夥盜墓賊，臉面還要不要？”

聽着寒無衣大罵自己的頂頭上司，黑影識趣并不接話，繼續帶話道：“閣主說了，如今瀛洲大營來人，蕭缙的事情就此了結，寒女俠想去做什麼他都不再管。”

說完，那黑影便一躍而去，消失了蹤迹。寒無衣望着窗外搖曳晃動的喬木枝葉，緩緩坐在了床沿處，發出一縷輕聲的歎息。

樓上的動靜逐漸小了，後來又漸漸沒了聲音，簌簌抖落的灰塵也歸于平靜。

“接下來什麼打算？回瀛洲大營，還是去定州大營？”楊羨風繼續磕着瓜子。

蕭缙道：“有什麼區别？”

楊羨風道：“當然有，回瀛洲大營可以晚幾個天死，回定州大營，當晚就死！”

蕭缙搖頭道：“看來瀛洲大營也不怎麼樣，才能保我幾天的性命。”

楊羨風撒了一手瓜子皮，冷笑道：“哼，你知道你這顆人頭多值錢嗎！能保你幾天就不錯了，我告訴你，别看現在夜裡一切安靜，隻要你離開我親衛兵防守的範圍外半柱香的時間，你就能親身感受來自朝廷和冀州的十幾方勢力的刺殺！他們對你，可親熱難纏的很！”

“好像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死。”

“是啊！”

“那我要多找些人來保護我。”

“哼，現在想殺你的人很多，想救你的人隻有我一個。”楊羨風用牙齒磕瓜子，咯咯作響。

蕭缙拒絕道：“那我更不能和你走。”

楊羨風一愣：“為什麼？”

蕭缙道：“跟你走了，我還怎麼結交新的朋友來保護我。”

楊羨風停了磕瓜子的動作，難得正經道：“蕭缙，我沒和你開玩笑。”

“我也沒有和你開玩笑。”

“你想幹什麼？”

“最近冀州附近的地界，有什麼熱鬧的地方嗎？”

“有，鹿城的典拍會。”

“哦？”

“聽說有夥盜墓賊，在居庸關搜刮了一批寶物，其中不乏一些名劍，有幾把還是鴉殺鑄劍師的絕世之作，江湖人都跑過去了——老頭子讓我也去一趟！”

“你也要去？”

“是啊，我還能順路保護你一程，感動不？”

蕭缙看着瓜子皮滿天飛，眼睫一顫再顫，道：“很感動，但想不到你是喜歡名劍的人。”

“什麼劍都不如我手裡的橫刀，我去是為了别的事。”

“什麼事？”

“柳浪山莊在鹿城典拍一批糧草，還有一些珍貴的傷藥和配方，這都是我要過去的理由。”

“好，我跟你一起去。”蕭缙決定道。

“你去做什麼？”

“我手裡有一件東西，也想賣一個好價錢。”

楊羨風似乎對他神神秘秘的東西沒有興趣，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流下幹淚道：“早點睡吧，天已經很晚了。”

“好。”蕭缙也起身了，掃落了身上被吐的瓜子皮。

腳剛邁出門的時候，楊羨風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口吻警告道：“世子，我奉勸你一句。要離拿劍殺人的女子，遠一些！”

蕭缙淡笑道：“那你為何穿成這樣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