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恩,我不會讓你涉身絕境。”
“爐上那碗杏仁茶,若等不回一個風雪人,那明年春天的杏花微雨裡,多一條亡魂又何妨。”
昏暗的街道上,魚朝恩轉身,拍撫去寒無衣肩上風塵,帶着幾分灑脫道:
“我們都有自己的道,天涯海角都逃不掉。”
魚朝恩提着劍,一身風塵往那條黑暗曲折的街衢上走去。她心意已決,孤身一人也要殺回去。
寒無衣沉默了一瞬,将蕭缙放在馬上,然後拿劍跟随上她的腳步。
“那我跟你回去,救她們!”
寒無衣眉眼一凜,身上殺氣濃烈,拔劍出鞘的那一刻,卻被另一隻粗粝有力的手,用真氣壓制下去。
那柄亂山劍,微微顫鳴着,兩隻手内力相沖抵抗着。
“這是我的城,與你無關。”
魚朝恩聲音冰冷如窖道:“寒無衣,去走你自己的路。”
寒無衣握在劍柄上的手,依然沒有松開。
“聽到沒有!”魚朝恩怒喝了一聲。
“走!”
天際不見曉,水寒風似刀。黎明前的一瞬總是最黑暗的。街衢上門窗緊閉,煙沙俱起掀起了昨夜歡慶七夕佳節的彩燈和鮮花殘瓣。
魚朝恩手裡提着劍,寂寥一身往前走着。
街衢的地面隐隐顫動着,細微的砂石上下顫抖着,不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鐵騎鐵蹄聲,如有虎嘯之勢,令人心生膽寒。
“寒無衣。”魚朝恩心裡念出了這個名字。
“我還是不太習慣這樣喚你。可我想要告訴你,滄州,這座千百年的古城池。”
“我愛的人,恨的人,他們都在這座城裡,我的骨灰燒盡,都必須葬在這座城裡。”
大門厚重的緊緊關上,寒無衣往城外走去,眼前蒼莽一片,前路不知。
而身後的魚朝恩,臉上血迹未幹,向着來追捕她的千軍萬馬走去,拔劍獨自面對。
一道城門,兩個女子,皆是寒衣韌劍,慷慨獨行在各自命運的窮途上,命裡有風雨,腥風血雨。
在最後,城門關上的那一刻,魚朝恩慷慨高歌:“身處絕境死地,卿當赴死一搏!”
“敗,勝勝矣!”
魚朝恩擡頭,望着天際将要破曉的一瞬曦光,清風拂面,淩亂的發絲輕揚飛舞,可那雙眼眸裡卻盛滿了悲怆和蒼涼……
“師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離開。”街衢掀起一陣煙塵,八千鐵騎血衣衛踏破了清晨,為首高坐大馬上的是魚朝恩的小師妹赢箬。
一襲烏紗紅冠,神情倨傲,她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态嘲笑着城門下,孤身一人提劍上前的魚朝恩。
“師姐你說滄州城沒有公平,可你看血衣衛裡的八千兵騎,也有無數的女子啊!一樣可以和男子一樣沖鋒陷陣,享俸祿伺候,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說到底,過程不重要,選擇才是最重要的。”
“師姐,你太偏執了,老城主整天像個瘋子一樣要改制改制,可天底下哪有好走的路不走,偏偏要去淌過屍山血水的!”
“那群被你洗腦的師妹們也一樣,腦子都無比蠢笨,好好的路不走,非要提着劍跟你一起送死。”
“男人都能走捷徑,女人為何不能?”
“今日冠濯英一死,我便是掌控滄州城八千血衣衛的枭首,淩霄山派算什麼,我讓誰當掌門,誰就是掌門,受制于一人,可制死萬人。”
“師姐,你一敗塗地,而我徹徹底底的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