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還請留步!”
宴會結束後,曹崆峒出門剛準備上馬車時,身後響起了赢箬的聲音。
“師父,城主說這次您辦的差事很好,特賜一杯琥珀酒。”赢箬擡眸一笑,恭敬遞上一杯酒。
曹崆峒渾然不覺,擡起繡有雲紋的寬大袖子,飲了這一杯美酒。
魚朝恩沉默地立在一旁,看着他喝下杯中酒,眼角向下低垂……
此時,古堤大柳的九層高樓上,一名心腹走到城主石顯俎的跟前,在耳邊低語了一番。
“當真?”
“千真萬确。”
城主詭異一笑,随後對着門外的冠濯英道:
“回府。”
黃昏将至,野外炊煙升起,而在滄州城不知名的破廟裡,癞山嬰被寒無衣一腳踩在地上。
“你倒是跑得夠快啊!老娘跟了你兩天!說!機關匣藏在哪了?”
寒無衣此時渾身狼狽,衣服和頭上不是沾了蓬草,就是雞毛和菜葉,就連一旁的蕭缙都皺眉拍打着自己的衣襟。
這該死的癞山嬰,察覺被人跟蹤,淨挑一些狗洞雞棚和地道跑,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狡猾得厲害。
癞山嬰被人揍的像一個沙包凄慘無比,喘着氣問寒無衣:“你們到底是誰!”
“你管我是誰!”寒無衣沒忍住,又踹了他一腳。
“你們想知道機關匣的下落,就不敢殺我。”癞山嬰索性躺平在地上,一副無賴的模樣。
蕭缙蹲下,看着癞山嬰道:“我知道你想活命,可是你該知道滄州城沒有一個是你能信的。”
“石顯俎毒辣,曹崆峒陰險,我确實信不過他們。”癞山嬰上下打量了一眼蕭缙,不屑道:“可你身無長物,又不像是有勢力的樣子,除了身邊的婆娘武功厲害些,幾乎一無是處!我更沒法信你!”
“你說錯了。”蕭缙淡淡道。
“哦?難道閣下身份不一般?”癞山嬰眼裡亮了亮,像是意外捉到生機。
“她不是我婆娘。”
“……”
寒無衣和癞山嬰的嘴角不約而同地抽了抽。
蕭缙從袖中拿出了一塊碧玉色的令牌,正色道:“這個你總該認識。”
癞山嬰臉色一變,喃喃道:“天機閣?你是百曉生的人?”
“是或不是都不重要。”蕭缙看着他道:“但是我能讓天機閣保你一命。”
癞山嬰顯然是心動了,看了一眼蕭缙,又打量了一番寒無衣,心下暗忖道:這兩人看起來倒是可信,何況有天機閣的碧玉令牌在,隻要天機閣肯出手,便是朝廷和冀州,也尋不到他的蹤迹。
對于江湖人來說,最怕惹的麻煩就是天機閣,朝廷和冀州尚有不能插足的地方,但天機閣三教九流幾乎無所不在,這也是為何癞山嬰獨獨最怕自己被百曉生盯上的原因。
“好,我答應告訴你們。”
蕭缙俯身靠近癞山嬰,聽他低聲耳語說出機關匣的下落。
突然,一枚羽箭朝蕭缙射去,寒無衣抓住他的衣領向後一拽,堪堪避過那快到心驚的羽箭,而那枚羽箭直接貫穿了癞山嬰的腦袋。
一瞬間,破廟門窗躍進無數黑衣的高手,手裡握着一把把橫刀,包圍了整個破廟。
寒無衣将蕭缙護在身後,眉頭緊緊深鎖着。
一場血戰,怕是免不了了……
半個時辰後,寒無衣背着渾身是血的蕭缙往醫館跑去,
在疾馳中,寒無衣回憶剛才打鬥時對方手裡的刀分明是橫刀,還有最後那十支羽箭,看似沖她而來,卻在離她三寸之時,忽然竟從羽箭裡破裂出了十支羽箭,對準了蕭缙。
他們從來一開始圍剿的目的,就不是癞山嬰,也不是寒無衣,而是蕭缙!
“這樣訓練有素的一支隊伍,絕不是江湖人!”
寒無衣咬牙憤恨道:“朝廷的人竟然這麼快跟上?”
“不是朝廷……”後背上的蕭缙有氣無力道:“是冀州……”
“你叔父!”寒無衣猛地回頭驚詫道:“他為何要殺你?”
蕭缙蒼涼一笑:“機關匣的東西,足以讓他親自統領鎮北麾下十幾萬兵甲。”
“我這枚棋子,便可有可無……”
寒無衣背着他,踏着輕功疾奔在山影樹叢中,蕭缙的血流失的太快,隻怕來不及在城裡躲藏。
“别去醫館……冀州和石顯俎必有聯系,此時進城,無異于自投羅網。”蕭缙強忍着疼痛,咬破唇角,不敢讓自己昏睡去。
寒無衣急急停步,額角汗水滲出,脖頸處的青筋爆出,在一種前後無路的絕境險徒中,神色越加冷冽和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