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凄厲在雨夜裡,紫衣女子掩嘴驚呼道:“她這是……入魔了?”
百曉生倏然驚醒般,冷漠的眸中終于破碎,帶着淡淡的驚疑,迷茫和……痛苦。
“青魔手。”
話落,他那一道白色身影如魅影般沖出,殺了兩名惡徒,救下男童,行雲流水的動作一氣呵成。
“小心!”紫衣女子提醒。
背後的江輕眠俨然失去理智,向百曉生的背部徒手穿刺而去。
忽然,一股氣流從男子的身上旋轉,周邊的雨水都停滞在空中,白衣男子單手抱着昏迷的孩子,另一隻手兩指帶着氣流,指向了江輕眠的額心。
那道狼狽,衣服被撕裂的身影,便昏昏沉沉地倒下,百曉生輕輕一帶,便将她搭在肩上。
雨絲的瓢潑聲響起,落在泥濘中碎成了無數朵細碎的浪花。
男子的臉色好不到哪裡去,眼底的冰氣漸漸凝結,最後無聲輕歎了一口氣。
等江輕眠再醒來時,便已經在天機閣,男童下落不明,她卻意外見到了寒窖中原本死去的江城。
她伏在江城的身邊,恸哭流涕,而百曉生卻無絲毫憐憫。
“你師兄這病并不好治,需要的藥更是千金萬金難求,縱然我醫術了得,沒有藥,也是束手無策。”
“那你要怎麼救他?”少女哀求道。
“我為何要救他?”
“你們不是朋友嗎?”
“朋友?我百曉生從不交朋友,你師兄于我有利,而他有求于我,雙方因利而交,各取所需,怎稱為友?”
“怎麼會呢?你們當年一起醉酒,一起劍舞,一起——”
“江姑娘,我這裡是天機閣,拿人錢财,替人辦事,不是施粥的慈安堂,事越難,價越高。”
“你想要錢?”
“你師兄的命,不是用錢能換來的,何況我百曉生并不缺少錢财。”
少女站在溫暖馨香的屋裡,卻有種寒氣從腳底升起,四軀遍體生寒的顫栗感。
沉默了很久,江輕眠的聲音響起:“我該怎麼做?”
“江姑娘,我這天機閣的人,不是聽話的狗,便是順手的刀。清高孤傲,你當不了狗,武功不濟,成不了刀。”
“就剩最後一條路”
百曉生暗示地看了一眼紗幔簾後的床具,緩緩開口道:“雕花紫檀床、漢玉鴛鴦枕、綠結迦南香山、嘉文錦席,我曾偶然得了這一套床榻間美妙的清供之具,卻一直因找不到與之相配的美人而深以為憾。”
男子的話明明溫柔輕緩,帶着遺憾,卻讓江輕眠如墜寒窖般,漸漸僵硬起來。
“江姑娘冰肌玉骨,無論是這張皮囊還是身骨,都是難得的佳人。”
“雖說你是江城的未婚妻,朋友妻不可欺,然,江城非我友,而我對朋友妻,亦是來者不拒。”
百曉生漫不經心玩弄着手裡的白玉扇,餘光輕輕掃下案前女子的身子。
“我對自己床上的女人,倒還是多了幾分憐惜。你想求我救你師兄,要會掌握時機,在男人最心軟的時候。”
“而你,有本事讓男人心軟嗎?”
江輕眠臉色白了幾分,手裡篡出了血痕。
“那半炷香燃完之前,我希望看到江姑娘的答案。”
百曉生手裡用扇子一搭一搭,輕扣着手心,爐上的香一點點成灰落掉。
江輕眠心裡的防線一點點在擊潰,輕輕呵笑,眼裡的淚含着諷刺之意的落下,那不是對别人的諷刺和嘲笑,而是對自己此時處境的可笑。
楓橋山莊燒毀了……
娘親病重帶憾死去……
父親和山莊的師姐師兄們皆屍骨無存……
朝廷欺她一介孤女。
江湖欺她弱苦無依。
叔輩冷眼旁觀,鼠輩伺機謀利。
好不容易攀折到的一枝藤蔓,卻是令她再次墜入深淵中去。
她早已身無所有,早在大火燃起時,便已經清楚知道自己的結局。
可,師兄身在寒窖,尚有一線可存之機。
她開始寬衣解帶,裸露了大片的肌膚,縱然在溫暖的屋中,也微微地顫栗,不知是羞恥還是冰寒。
百曉生的眼裡的光漸漸晦暗下,沉默無聲靜靜地看着她蒼白着臉上,落下的清淚,沿着臉頰滑落在下巴,滴落在雪白的胸脯上,繼續幽然往下滑……
她褪去衣物,上身尚留一件輕巧的抱腹,肌膚滑潤香豔……
突然,她卻将落在腰際的衣物一把攬上去,遮擋住了方才裸露的春光。
最後江輕眠側身回頭,眼裡是一種不甘的堅定,她說道:
“我想要成為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