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無衣呢?”柳元朗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疑惑地問向紅潋滟。
紅潋滟又恢複了她那漫不經心的樣子,慵懶地将一絲亂發别在耳後道:“她說要去調查莺浪樓火藥——”
“糟了!”紅潋滟心頭如遭一猛電擊,擡頭眼裡一片震驚之色。
難道,不是明日!而是今晚!
夜幕降臨的榴花城,還是一片熱鬧的景象,路上花燈滿街,吆喝販貨聲響亮,各家商販都想借着這幾天熱鬧,多掙一些碎銀,好養家糊口。
雖說街衢上細雨如絲,但絲毫不擾遊人的興緻,一陣風拂面吹過,一整條巷子的石榴花都被吹落了下來,美得恍若人間仙境。
有女童在父親的肩膀上,興奮地歡呼:“石榴花落喽!”
行人繪心一笑,臉上帶着滿足和愉悅,這座城可真美啊!
而城東的深巷裡,跟蹤季戡很久的寒無衣終于在月光下,露出了冷漠的雙眸。
“跟蹤我一天了,你到底是誰!”深巷裡的季戡拔出腰間的刀,回首冷冷對着拐角處的黑影道。
“呵。”寒無衣索性走了出來,一身利落的黑衣修飾來人瘦勁的身姿。
“寒女俠?”季戡皺着眉頭不悅道。
“沐春風和蕭缙究竟在密謀着什麼?”寒無衣直入主題,冷冷開口道:“你究竟是冀州的人?還是,蕭缙的人?”
季戡防備地握緊刀柄,語氣不善道:“閣下不該多管閑事,你隻需要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該做的事情?”寒無衣冷哼了一聲道:“我寒無衣對你們争權奪利毫無興趣,但若是你們敢為一己私利,陷整個榴花城百姓于危難中。”
“俠者見危拔刀,甯死必攔!”一道冷光掠過,劍刃出鞘,劍名亂山。
季戡眉頭越皺越緊,手中刀輕輕一揮,劃破空中有一股刀勁向寒無衣襲來。
寒無衣長劍一揮,一道霜氣擋下了刀勁,季戡的刀刃近在咫尺,寒無衣向後一退,刀刃險險劃過了她的鼻尖,而寒無衣的劍刃也堪堪擦過季戡脖間的皮肉,留下一道血痕。
“蕭缙為利益罔顧人命,簡直是喪心病狂!而你作為榴花城騎都督,為虎作伥!”寒無衣的劍更快了,風勢跟随着劍勢遊走,牆頭的石榴花晃動着。
“信口雌黃,你這是在诋毀少主!”季戡細雨濛面,躲着寒無衣的劍氣,并揮舞着手中的刀砍向寒無衣的空門。
寒無衣一腳踹開了季戡的手腕,向後一避,出劍冷冷道:
“莺浪樓周圍藏着數批火藥,隻等明日時機一到,便引燃炸藥,這樣傷及無辜之人,還敢說不是喪心病狂!”寒
季戡震驚,火藥一事,他确實不知,不是謀劃幫助沐春風奪權嗎?怎麼還有火藥!
寒無衣見他神色也是不知情的樣子,當即收回劍勢,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原來當初剛進榴花城之時,沐春風便與蕭缙合作,她提供蕭缙最新一批火藥的制方,但條件是蕭缙要幫助她奪權,成為這榴花城的新任城主。
蕭缙雖答應她,但也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他要帶走高遮,此人對他到冀州之行還有幾分用處。沐春風思索一番便答應了,可如今看來,她還有自己的私心算計沒曾透露。
此時,此時,莺浪樓的上空綻放出一束煙花。
寒無衣心驚:“糟了!”
她沒想到沐春風的火藥竟然是用于今日!
随後,榴花城裡聽到了大片的火藥爆破聲,還有遠處百姓的呼救和叫喊聲,再看去時,整個莺浪樓都燒起來了。
寒無衣忙收劍刃,施展輕功踩着牆頭一束花枝,向莺浪樓大火方向趕去。季戡暗罵一聲,也急忙追向寒無衣。
少傾,寒無衣趕到了莺浪樓,季戡慢了她半步。
此時的莺浪樓四周燃燒起了熊熊烈火,連着四邊的宅院客棧也都燒起來了。
季戡心裡暗罵,沐春風這個女人真是瘋了!
她想要報仇,竟然罔顧這麼多條人命。
街衢上行人倉皇逃命,生死恐懼之下,全然不顧方向,踩踏撞傷不計其數,一些馬車更是将道路擠的水洩不通,火勢還越來越大,眼看就要繼續向外圍燒過去了。
四周響起了男子的謾罵聲,女子的啜泣聲,童子的嚎啕哭聲。
季戡腦門青筋抽搐,恨不得将沐春風大卸八塊!可眼下他作為騎都督要先将百姓疏散,救出圍困火中之人,尤其是裡面還有七城的重要人物!
“都督!”一位騎兵副使下馬,衣帽淩亂,渾身濕漉漉,顯然剛從火勢裡出來。
“情況下怎麼樣!”季戡着急問道。
“炸藥爆炸後,四邊院子都燒起來了,是從外往裡燒的,将莺浪樓包圍其中,火勢太大,裡面根本就進不去!”
“奇怪的是,莺浪樓的賓客,都及時逃出來來了,就連四周的宅院客棧也沒有傷亡,就是現在街衢上踩踏淩亂,有部分百姓受傷,都已經及時送去醫館了。”
“沐夫人和少城主呢!”季戡頭疼得厲害,這女人把他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都在莺浪樓大火裡!”副使小心忐忑道:“還有六城的城主,也都在裡面。”
季戡眼前有些昏黑。
他身旁的寒無衣,卻格外冷靜地立在那裡,望着這一場熊熊燃起的大火!
記憶的深處,楓橋山莊也有這樣的一場大火!
是她親手放火燒毀的!
那場大火,隻燒死了一個孤女,江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