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榴花大會。
在榴花大會的前一天,榴花城附屬的六城的城主都帶着使臣商隊入城,寬敞的大街上站滿了看熱鬧的民衆,而季戡率領的侍衛則将道路兩邊并列站列,防止意外事件發生。
沐夫人紅衣華麗,少城主文質彬彬,兩人攜手而出,相視一笑在城牆上迎接着六位城主的車駕。
落在百姓眼裡,都紛紛羨煞少城主和沐夫人伉俪情深,但這兩人都自知這笑裡的算計和虛僞。所謂夫妻一場,竟剩下了荒誕和可笑。
六城城主的車架近了,前三輛精緻昂貴的馬車上,走下了三位城主分别是賈軒、李晖、谷川。他們熱絡地向高遮和沐春風交談着,誇贊高遮風采不減,将榴花城治理的風調雨順。
聽到他們的恭維,高遮也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容。
沐春風面上帶着微笑,目光裡意味深長。
而另外三輛馬車裡的人,卻故意遲遲不下來。高遮諷刺道:“在馬車裡縮着,是要我請你下來嗎?”
“偌大的榴花城,竟然派區區一個少城主來接,呵!未免太過輕看我金有纨!”
後三輛馬車裡,走出了一個暗紅水紋錦衣袍的中年男子,一腳踩在車夫的肩上,嘴角和眼尾都笑得邪氣猖狂。
果然人如其名,纨绔嚣張,沐春風看着那人,衣袖裡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數二十年未見,我等皆繼承父位成了城主,管理一城事務多有繁忙,故才晚了些腳程。不像高兄這般,便是多年未見,還仍是在少城主之位上逍遙度日。”
再後面一輛馬車裡,走出一位白衣飄逸的男子徐翳,便是和高遮一樣已經是年僅四十的年紀,但因為素日裡保養的好,因此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仙人之姿。
隻是這話卻踩着高遮的痛腳,讓他心中怒火蹿了上去。
“徐翳,你——”
沐春風笑着攔了一下高遮,畢竟眼下的場面不适合發生争執,還是要先将人請進城中,高遮卻不留情面甩了她一袖子,将心裡的火氣撒到了沐春風的身上,若不是這賤婦非要讓這三人來,他何必這般難堪!
沐春風窘迫的一幕落在衆人的眼裡,各有各的想法,倒是金有纨望着沐春風颔首柔弱的風姿,心裡有些癢癢,想不到高遮這蠢貨,竟然娶到如此貌美的女子,雖然沐春風已經37歲,但風姿不減,反倒要比年輕的姑娘還要有韻味迷人。
最後一輛馬車裡,慢吞吞走出了一個矮胖的錦衣中年男子閻野,他身邊的使臣提醒他:“城主莫要再和榴花城作對,咱們還要仰仗沐夫人借糧于我們。”
閻野想來和金有纨、徐翳走的近些,往日這三人年少時沒少撺掇高遮幹一些錯事,說起來當年莺浪樓的事情,便是他們三人也有份,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隻得說一些場面話,将兩邊針鋒相對的氣焰,降了下來。
可金有纨卻不打算這番輕易放過高遮,按照禮儀附屬城城主的坐騎,是不能超過主城城主的坐騎,但金有纨卻刻意越過高遮半個馬頭。
“高兄這些年,過得可好?”
高遮沉下聲音,惡狠狠道:“當年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被我爹整的這麼慘。”
“欸!高兄何必這麼說,若非此事因禍得福,榴花城背投冀州,可謂大樹下面好乘涼,脫離朝廷掌控,才有如今這樣一番繁榮的景象啊。”
“你他娘是不是找死。”
“死嘛,人終有一死,不過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着,金有纨的目光赤裸裸地越過高遮,打量着沐春風的身姿,雲鬓步搖,纖細脖頸,豐滿的胸脯和盈盈一握的細腰……
金有纨的□□的目光,絲毫不避衆人,尤其是看完沐春風後,還挑釁地看了一眼高遮,壓低聲音道:“你陽痿之症多年,你娘可是尋醫問藥都到江湖上了,尋了一位神醫老鶴顔,可治好了你床底之間的無力?”
金有纨這話原本就是想激怒高遮,但高遮卻罕見沒有動怒,反倒是看見金有纨用猥亵的目光盯着沐春風,心思一動便想到了那晚佛堂裡,老夫人說的奸夫之事。
高遮原本打算明日初五祭天過後,綁了向來以沐春風馬首是瞻的一位富商,再将沐春風迷暈之後,将兩人衣衫不整放置床榻上,待到午後衆人商議政事尋不到沐春風時,将衆人引到後院看這一出颠鸾倒鳳的□□之事。
如今,看着金有纨的模樣,他倒是想到一出更精彩的戲。
說不定用不着明日,今晚便能讓沐春風身敗名裂。想到明日便不用見到那賤婦在明日的祭天台上耀武揚威搶風頭,亦能借機将自己憎恨的金有纨鏟除,高遮心裡就有着說不出的痛快。
“諸位遠道而來,高某理應為諸位接風洗塵,若不嫌棄,今夜莺浪樓宴席一醉方休!”
高遮面上又挂上笑容,熱絡地向大家道。
反倒是其他六人聽到“莺浪樓”的名字,神情都有些古怪。
高遮将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轉身對一旁的沐春風溫聲道:“今晚就有勞夫人操持了,務必要讓諸位貴客盡興。”
沐春風望着近處和遠處的院落牆角,石榴花開的絢麗,點點燦燦如繁星,不禁有些癡了。
片刻,她回頭對着高遮溫柔一笑,倒是有幾分初見時驚豔醉人的美。
“一切,都聽夫君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