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印象深刻,大爺現在還依稀記得,那少女發如飛蓬,姣好的小臉上都是驚慌和恐懼,她跪在地上,不斷地哀求:
“求你!求你帶我去破爛溝!”
“我求你!我給你磕頭!”
大爺歎了一口氣,對着客人繼續道:“大半夜的誰去那鬼氣陰森的地方!”
“老牛,還好你沒去!”旁邊一個賣柳葉筐的大嬸調侃道:“說不定,是破爛溝還魂的豔鬼,拉着你索命呢!”
“去去去!”
周圍的茶客笑成一團。
寒無衣前方有一輛馬車,走下來一個外地的商賈,望着榴花城外一片繁華感慨道:“城外攤販尚且如此熱鬧,城内街巷該是何等盛況啊!”
生意人,最喜歡的就是熱鬧,人群熙熙攘攘,才有利來利往。
“哈!說起來,這都是歸功咱們榴花城的沐夫人!”
“方才就聽你們一直提及這位沐夫人,究竟是何當的人物。”
說起這位沐夫人,那可真是太有故事了!舞姬出身嫁給了少城主,雖為妾室,卻頗有手腕能力,深得老夫人的信任。
20年前,榴花城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研制火藥的城池,在沐夫人上位後,便主張修路鑿溫泉,引來臨城的商賈,大肆鼓勵貿易,短短幾年,便讓榴花城的金庫翻了幾倍。榴花城百姓的日子也過得滋潤起來。
“真是一位奇女子啊!”
“可不是,榴花城的百姓,沒有不愛戴她的。”
聽着茶客的詳聊,寒無衣一行人也終于排到了城門口,驗明了身份,才終于進了城中。
果然,街道寬敞幹淨,往來的男男女女都穿着鮮豔的衣服,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
“元朗,這榴花城和咱們淄州一樣熱鬧啊!”包年月閃着大眼睛,驚歎道。
柳元朗雙手枕在頭後面,不以為意道:“差遠了好吧!北方商賈,唯有淄州最富!”
“然淄州,唯有柳浪山莊最富!”
鶴沖天冷哼了一聲,最看不慣柳元朗一副嘚瑟的花孔雀模樣。
淄州十富賈,柳浪山莊第一,他娘的牛家莊,也就勉強排在了第十末尾。
寒無衣一行人走在大街上,兩邊臨立的酒樓裝潢精緻,旗子随風揚起,街邊不僅有綽約窈窕的姑娘當垆賣酒,還有眉目清秀的小二招攬食客。
當真是一片繁華盛況,街上更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有沿街叫賣荷包的姑娘,賣胭脂的婆婆,賣香飲子的大爺,賣書畫的書生……
以及賣燒餅的一個黝黑面孔的中年男子。
挑着擔子賣燒餅的男子,纏住了性格溫吞的包年月,瞧着他渾身穿金戴銀,又一副單純的模樣,便熱情地介紹自己的燒餅。
“我這燒餅,是出了名的缙雲燒餅,南方特産,北方一般都吃不到的!”
“客官買幾個吧,嘗嘗鮮,保準好吃!”
包年月本來瞅着哪家酒樓生意好,去點一桌子的珍馐美食,好好養一養虧待月餘的肚子,忽然被賣燒餅的商販纏着,有點無助地望向鶴沖天。
這時,忽然有一行人在旁邊嘲笑道:
“沐秋生,你就放過人家小公子吧!上次張員外家的小童吃了你的燒餅,可是腹瀉到請了醫師。”
“你那不幹不淨的東西,就别往外賣了!”
“就是啊!哎!沐秋生,你不如跪到城主府門前,哭一把鼻涕磕個頭,讓你那金枝玉葉的姐姐賞你些銀子花花。”
幾個小商販男子聚在一起,嘲弄着賣燒餅的黝黑男子。
沐秋生惡狠狠地呸了一口濃痰,罵罵咧咧道:“你們一幫兔崽子,滾一邊去,少看老子笑話!”
“她沐春風算個什麼東西!老子給她下跪,我呸!她給老子下跪還差不多!”
“白眼狼的小娼婦,攀上了高枝,還真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寒無衣和少年們皺了皺眉毛,這男人罵的可真難聽,更令人驚訝的是,這粗鄙不堪的男子竟然是方才城外受人愛戴的沐夫人的弟弟!
沐夫人高坐明堂,親弟弟卻是一介粗鄙小販,沿街叫賣燒餅?
“這個說來話長!”
客棧的二樓包廂裡,小二将飯菜放在了桌子上,對寒無衣和少年的疑問習以為常。
“這在我們榴花城,是一樁出了名的事。”
“說起來,沐夫人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這少時喪父,母親靠着一手繡工拉扯大姐弟倆。可惜呀,這她娘親重男輕女,沒少虧待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