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着命,就不吃你的烤魚了。”
柳元朗撇着嘴,似乎對那條魚的命運有些哀歎,剛才寒無衣殺魚的模樣,讓人心有餘悸,死的這般慘烈,做魚也挺倒黴的。
“看她那手法,烤出來的魚,也不怎麼好吃。”
老鶴顔喝了一碗魚湯,僵硬的身子像是活了過來般,對着少年勸道:“若是惜命,最好少靠近她煮的東西。”
蕭缙低笑一聲,問:“老先生和寒姑娘看起來很熟悉。”
“比别人稍微多了幾分交情吧。”老鶴顔道:“她一直在收集各種毒藥,我沒少幫她的忙,因此一起出去過。”
“她這人面冷心熱,就是廚藝不怎麼樣,有一次吃了她煮的湯,老朽我一介神醫,卧床半月。她倒是能捏着鼻子灌下去,身體也扛得住。”
少年聽了睜大了眼睛,甚至稀罕。蕭缙倒是捉住了一個關鍵信息。
“她為何熱衷搜集毒藥?”
老鶴顔噎了一下,立即有些心虛道:“這,就不好說了……寒姑娘的事,我也不好打聽。”
蕭缙斂了眸子,看着溪邊那道削瘦的身影,拿起烤的魚放在嘴邊吹了吹,便直接吃下肚中。
他忍不住眉頭皺了皺,若是沒看錯,這魚烤的一面焦黑,一面還帶着幾分生的血絲,可她便毫不在意地吃進去,并且能忍住不吐。
這些天相處,他察覺寒無衣雖是一名女子,卻對吃食并不講究,甚至可以說是粗糙,不論食物的生寒相克。她似乎一點不在意外物,一件黑色的疊領窄袖長袍,似乎被風霜染的幾分褪色,一頭長發被紅色的絲帶綁着,随風飛揚着。
端看她全身上下,除了腰間一把名劍亂山外,其餘看着都很寒碜。
“天底下,怎麼會有女子活成她那般模樣。”柳元朗一言無意間道破了蕭缙心中所念。
“她這種人,活着的目的隻有一個。”老鶴顔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眯着眼望向寒無衣。
不待衆人來問,老鶴顔開口:
“死!”
蕭缙端着手裡的魚湯,走向溪邊的寒無衣。
“寒姑娘,夜裡風寒,喝完魚湯暖一暖身子。”
寒無衣咽下嘴裡又腥又澀的魚肉,不領情道:“世子,我已經二十有七,算不得姑娘了。”
“寒姑娘可曾婚嫁。”
寒無衣頓了一下,道:“不曾。”
“既是不曾婚嫁,那理應稱為姑娘。”蕭缙笑吟吟道。
“随便。”
寒無衣低頭繼續咬了一口魚肉,并不接那碗魚湯。
蕭缙好脾氣地繼續端着那碗湯,笑吟吟地看着她。
寒無衣無奈道:“世子,我喝了你這碗魚湯,便再吃不下這魚肉了。”
“那我便與你交換着吃。”
不待寒無衣發應,他便隻見将那條魚拿走,将湯遞到她的手裡。
蕭缙從另一邊撕下一塊魚肉,放在了嘴裡。
難吃!真的太難吃了!
但是他表面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寒無衣皺眉緊盯着他,蕭缙連嚼都不敢嚼,直接艱難地咽進肚子裡。
剛才他還覺得老鶴顔說的有些誇張,這一刻真覺得自己像是咽下了什麼穿腸毒藥。
寒無衣冷哼了一聲,道:“你們蕭家的人,倒挺會收買人心這一套。”
她父親師兄,便是這樣被蕭卧風收買,毫無保留地信任他,甚至送了命。
蕭缙眉眼微動,問她:“寒姑娘讨厭蕭某,為何答應前來相助。”
寒無衣端着那碗魚湯,沉默不語。
就在蕭缙以為她不再說話時,她突然自嘲開口:
“還能為了什麼,我們這樣刀尖舔血的江湖人,不過為了吃口飯,換些金銀讨命活。”
她眉眼看起來是在落寞,眼底有化解不開的悲怆。
“你在撒謊。”
蕭缙盯着她的眼睛,認真道。
“你若想要金銀,大可直接割了我的頭,去換黃金千兩,何必這般辛苦。”
“世子,我需要金銀,但也不止金銀。”
“還有各種毒藥草嗎?”
寒無衣眉目一冷,警告道:
“世子,我的過往,你最好不要打聽。”
蕭缙手裡拿着那條“又焦又腥”的魚往回走,看着少年一臉好奇又嫌棄的表情。他笑着慫恿道:“要嘗嘗看嗎?”
少年們搖頭如撥浪鼓。
“鶴老先生。”
老鶴顔疑惑擡頭:“嗯?”
“還請替我熬一碗藥——”
話未說完,蕭缙腳底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哎!世子!世子!”
“快來人呐!你們世子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