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腰帶也不給你喘氣的時間,緊接着就要抗鐵鍬挖泥。
許歸和另外幾個穿戴過關的同學商量一番,從一角開始挖起。
“咱們兩兩一組,一人挖泥,一人撐袋子。”
許歸道:“你們先分,我去拿鐵鍬和袋子。”
她把作戰靴從淤泥中拔出來,明明已經站穩在草地上,突然身形一晃,抱腿掼摔了下去。
一旁的幾人瞧見,連忙圍上來,很關切——
“同學,你怎麼了?”
“要去醫務室嗎?我扶你去吧!”
“我來吧,我背過人!”
“還是我來吧,我知道醫務室在哪!”
許歸抱着膝蓋,劉海的一绺兒黏在臉上,掃過面前一張張熱切的臉,龇牙咧嘴笑着搖頭:“不用,就是抽筋了。”
她對抽筋一點也不陌生,初中抽條,身體長得快,她夜裡就經常被小腿抽醒,雖然肌肉絞齧時疼得她捶床,好在每次持續時間很短,餘痛過去也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一點不耽誤她倒頭就睡。
高中到現在抽筋的次數就少了很多,沒想到現在給她鬧了一出。
此時她捶着小腿肌肉,隻覺周圍過多的呼氣音很煩。
……
“讓開。”
一道泠音劃開人牆,很幹脆。
許歸抱腿的姿勢僵住,率先擡眼望去,這一望,便墜進了一雙鋒利的眸子。她左眼的瞳仁一動不動,脊背下意識挺直,這一動作讓腰間勒得生疼。
周圍傳來一陣吸氣聲,但隻那眉眼一蹙,立刻就噤了聲。
“其他無關人員,歸隊。”突現的人落下第二句話,四周的人群立刻散開,隻餘一坐一立的兩人。
許歸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隻覺得餘光終于幹淨了。
面前走來的人,也是一身迷彩利落的軍裝,不過區别于學生,她腳下的靴子是純黑色,鞋帶也寬些;腰身一樣紮着腰帶,垂下的雙臂與腰間挖出三角空隙,讓陽光透過來;肩章把肩線刻得闆正,右臂還有臂章;頭上穩穩戴着扁寬帶檐的黑色軍官帽,中高馬尾紮在後面,發尾整齊搖曳在腰後。
那黑長的馬尾随她俯身的動作絲絲滑落肩頭,許歸覺得手臂發癢,這種癢意甚至蓋過了小腿的疼痛。
“把身子躺平。”薄唇張合。
許歸耳朵還沒反應過來,先從那兩片嘴唇讀出了這句話,她眨眼,努力把腿抻直,雙手撐在兩側的空地上,慢慢仰下去。
“腳豎着。”
不容她反應,腳底立刻被踩住。
抛光的黑色鞋頭繼續用力,順着力道踩下去。
許歸仰在地上,尾椎微躬着,兀自喘息片刻,一手掌心蓋住右眼,另一隻眼睛還沒有移開視線。
疼、麻。
許歸甚至覺得身體所有的熱度都彙聚到腳尖,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腳底的力度逐漸加大,小腿肌肉已經不再痙攣,隻剩下疼痛過去的恍惚。
腿筋舒展,腦中的弦卻是緊繃。
緊繃之間許歸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渙散——
模型,散發,馬尾也……
腳上的力度猛然加重,許歸回神。
面前的黑色作戰靴稍稍退開一步,然後腳尖蓄力,擡腿踹踢許歸的腳後跟。
那雙鋒利的眸子依舊透望着她。
兩雙眼睛依舊在對視。
許歸突然松了全身的力道,癱在草地上,盯着那山根靠眼角的小痣,梨渦都勾出來,道:
“你好啊,貓貓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