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魚猛地轉頭,看見一旁的賀渾,他神情淡然,李昭魚看着他又看着經文,反複幾次,而後點點頭,“嗯,是了,你好厲害。”
賀渾沒有說話,她似乎忘了,佛教百年前傳入中原,涼州是離那條西行之路最近的,涼州的百姓信佛并不比中原百姓晚。
李昭魚忽地想起來什麼似的,她猛地轉頭朝着盧诩的方向看去。
“!”
“人呢?”
李昭魚下意識地便看向賀渾,“人不見了。”
賀渾看着中間那殿宇,道:“我上去,在這裡等我。”
李昭魚還沒來得及應聲,隻見他逆着那進香的人,繞到了後面,利落地飛身到了房頂上,李昭魚輕呼,退後幾步,有些做賊心虛地看着上面,好在這來往的人都在閉着眼睛求神拜佛,再加上燃香煙霧缭繞着,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李昭魚看賀渾,隻見他目光掃視,而後指了西門的方向,李昭魚點頭,示意自己先過去,賀渾在上頭,被光影晃着,李昭魚也不确定他看沒看懂自己的意思,不過她想賀渾那麼聰明應該會跟上她的,便先過去了。
盧诩從後門出去後饒了幾條街,來到了一條巷子裡,這裡離寺廟不算近也不算遠,若是從空中俯視過去便會發現,路雖然饒,但是卻是和寺廟是在一條接近筆直的路線上。
盧诩忽地轉頭,臉上露出些狐疑神色,而後又邁着步子向前走。
李昭魚貼着牆面,連呼吸都不敢,半晌才探頭過去,暗道自己低估了這個盧诩的機敏,而後又回頭看着自己來時的方向,卻沒有看見賀渾,她進退兩難,而後輕輕呼吸,拿起了自己腰間的香囊,她輕輕握上了玉蟬。
半晌,“嗯?”
她什麼都沒感覺到,歎了口氣,隻好将玉蟬放回去,香囊挂回到自己腰間,咬咬牙跟了上去。
轉過巷口,便看見這裡依稀還有些人家,不過也有好多屋舍是空的,破破舊舊,看上去十分寂靜,她摸着下巴想了一會,忽然想起剛剛賀渾踩到飛檐上的樣子。
不大一會,牆頭上出現了一隻手,手指都能看出來用力,李昭魚露出腦袋,艱難地向上攀爬,循着邊緣的牆面踩到屋檐上,這裡的屋舍都是連着,屋檐并不算太高,李昭魚爬上去的時候氣喘籲籲,她将身子趴低,終于看清了這一片高低錯落又相連的屋舍。
還有那個行走其間的人。
李昭魚看清了他進了一個院落,那院子看上去破舊,但竟是個窄小的兩進院落,後面的屋舍隐在一片林間。若不是爬上來很難發現後面屋子。
李昭魚她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方向,還是沒有看到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有些失望,但也很快就回過頭來,看準了那個方向爬了過去。
李昭魚手腳并用,不多時已經趴在了那間屋舍上,她小心翼翼地掀開瓦片,朝着裡面望進去,頓時瞪了眼睛。
屋内。
盧诩來回地踱步,被綁在地上的人已經看不出有沒有氣了,奄奄一息,盧诩氣急敗壞似的又踹了他幾腳,“娘的!憑什麼?”
“水······”
盧诩不耐煩地将桌上的水遞了一碗給他,陳大郎咕咚咕咚将水喝盡了,看着他,眼神中幾乎是哀求,“盧兄,何必如此?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盧诩嗤笑:“你這靠女人嫁妝的廢物,呸!”
陳大郎笑了,咳了幾聲,“你是眼紅我有沈家藏書閣?”
盧诩眼神變得惡狠狠,可陳大郎還在說,“你和我同僚時還拿我當做知己,可我升了官你便走動少了,我本以為你是清高,不願意攀附,誰知道你是嫉妒···嫉妒到了這個地步?”
盧诩哼了一聲,“呵,你不過是靠着那沈克的經書攀附權貴,還沾沾自喜,不以為恥?”
陳大郎笑他,“你···你不過是覺着自己和我才學相近,家世也差不多,可是我卻能升官,在人前得臉,能結交到有用之人,你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有,所以才這麼生氣,何必将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盧诩暴怒而起,拳頭落在他身上,陳大郎身上的傷幾乎裂開又開始流血了,他隻好開始求饒,“兄弟,饒了我,饒了我!”
“念在往日情義!你想要什麼隻要往我家中去信,我夫人……一定會給你,你放了我,我不…咳咳…不追究。”
李昭魚透過縫隙看見了盧诩猙獰暴怒的臉,有些心驚,好半天他才停手,陳大郎咳得不停,李昭魚有些擔心地望過去,隻看見盧诩漲紅的臉忽地笑了笑,“哼,給你家中去信?”
樹上的鳥叫了幾聲,李昭魚有些沒聽清,她側耳貼在瓦片上。
“嘩啦!”
瓦片碎在地上,李昭魚驚醒似的,她下意識轉頭看向屋内,正和盧诩的目光相對,就連陳大郎都望了過來,李昭魚手一松,便從那略有些低矮的屋檐下摔了下去。
在掉下去的前一刻,她似乎看見了巷子裡有穿梭着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