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給她開了一扇門,呵呵。這就是這個騙子的高明之處了。”我聳了聳肩,“他什麼也沒有許諾,什麼也沒有給,卻騙走了一個女孩的......或許是利用了人心底永存的、無盡的欲望?是的,這非常卑劣。”
與此同時,我在心裡想道:對我來說,自由與和平正是這樣卑鄙的男人。
紅其實能夠理解這些故事,她隻是有點想哭,或許是因為懷孕?“可憐的孩子。”
“事情敗露了,或許是某個晚會上的仆人說漏了嘴......或許是第二天和第三天她臉上帶着不知所措的紅暈被好事的男孩指出,總之,流言沸沸揚揚地傳開了,連弗萊妮的母親都聽說了。”
“然後呢?”紅看起來很緊張。
“她無法體諒自己的女兒犯下了這個大錯。”我的語氣毫不留情。“就是這樣。身為女人,她無法站在自己的骨肉那邊,就是這樣。于是,她愈發放縱自己,卻在二十二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似乎是真的愛她,願意和她......的男孩。”
“是結婚?”紅抓着羊毛披肩,手指很用力。
我再一次在心裡道了一聲歉,為打破她的期待和對弗萊妮的憐惜。“私奔。”
“噢。”她淡淡地松開了手。“她的母親是對的......或許那時候她已經有家長同意的婚約了吧。你說了,那是個很傳統的年代,人的種類也和本地不一樣。”
“是的。”我頓了頓,繼續講了下去。快要結尾了。“他們走了,弗萊妮甚至沒有和自己的媽媽道别。在一切之後,隻有她靠着洗衣服接濟靠出賣自己為生的弗萊妮......”
“唉。”
“他們犯了罪。”
“什麼?!”下意識提高聲音之後,紅一下子驚訝了起來,“等下——”
我不為所動。“搶劫了一個小販。不小心觸發了他的舊疾。馬車翻了,他死了。”
“誰?”紅提心吊膽地問我。簡直是明知故問。
“你覺得是誰呢?”
她不說話了。
“他們翻進了一家沒有人居住的廢棄的旅店,卻在二樓走廊的盡頭看到了一張鋪着柔軟織物的大床。這是一個美妙的晚上......”
我舔了舔嘴唇。“請自行想象。”
“不......”紅緊縮着肩膀,看起來沒有并未遵照我的吩咐去想象某些令人快樂的場面。“不......”她盯着前方的黑暗,眼睛裡似乎泛起了我看不到的紅色,隻是重複着同樣的字眼,仿佛把這東西念成了魔咒,幾乎要攝走我正呆坐于此的靈魂。
紅完全陷入了情感的漩渦,這真的讓我吓了一跳,這個故事真的有那麼吸引——我是說,我講故事的技巧有那麼高超嗎?
“他們白天在原野上散步,晚上就釋放自己對彼此的愛。真的,我說了吧,他們很年輕。小販的屍體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我不知道,作者沒有寫。這個遊戲般的謀殺......這并不是謀殺,他們也根本沒有想着殺掉什麼人,弗萊妮和他隻想要點吃的,或者一些能拿去賣掉換錢的商品。這個小販的屍體被發現了,警察開始出動了。他們沒有聽到任何風聲,沒有遇到過任何人。警察查到這間廢棄已久——我猜,其實作者是誇大了,如果真的那麼久的話,他們該怎麼住下去呢?警察到的時候,他們正互相緊緊擁抱着睡覺。三天後,弗萊妮和她的......愛人,被一起處決。她的母親很傷心,但并沒有死。就是這樣。”
“果然啊......無法避免。死亡總是無法避免的,但這也太早了。”
我笑了,“被劇透的感覺也沒那麼糟糕吧?”
“也不能這麼說,”紅稍微異議了一下,但依然露出了被我說服的表情,“畢竟最讓人遺憾的是她還很年輕。”
“看樣子,你早就猜到她會死?”我反問。“什麼時候猜到的?提前說明一下,我在看書的時候也猜到了哦。”
“你也是麼......我可沒有你那麼聰明。我嘛......大概是在她放棄和媽媽說‘再見’的時候。”紅的臉上閃過一絲腼腆,接着就鋪滿了我所沒見過的遺憾,像木葉從未有過的大雪和結冰前一刻的涼匝匝的厚重雨水。
我們靜靜坐着,享受着夜色,一個彷徨而年輕的女孩的靈魂,或許還帶着些花香;紅蓋住了我伸出毛毯的手,“梅見。”
我沒有說話,隻是反手握住了她。
不速之客的再次回歸打破了女人和女人間久違的甯靜和了然。“我回來了。”
“說過多少遍了,别走窗戶!”我對卡卡西怒目而視。
“阿斯瑪在樓下喲。”
我反應過來了。“結束了?”
“那麼......”
“好吧。”
紅迫于這個男人莫名其妙的壓力,匆匆地離開了這裡。
卡卡西帶我到了床上。
“我想洗澡......”
“不必了,你應該先睡一覺,好好休息之後再......”他的語氣種帶着極其不容人置喙的堅定,順手掖了掖翹起的被角。“醒了之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對了,綱手大人或許會在明早傳喚你。梅見,睡吧,做好準備。”
“你怎麼睡?”
“我嗎。”在後半夜的光線中,我隻能勉強看見卡卡西的頭發和肩膀。“或許不睡了。”
我沒有回答。
安靜幾分鐘後,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卡卡西原本隻是站在那裡,但現在他的身影卻慢慢朝門口走去。
“我在客廳。有事的話就大聲叫我,我會立刻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