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的絕招叫做千鳥。聽說原本的名字是雷切。但雷切在人柱力面前似乎成了撓癢癢,中忍考試時被吊車尾攔住蛇頭發問的窘境又出現了,隻是鳴人戰鬥的意志和手段都在自己之上。巨大的赤色青蛙,臉上帶着傷疤,嘴中塞着一柄巨大的煙槍。而我愛羅徹底發狂了,那個使扇子的女忍已經不知道躲到了哪裡,從前想必見識過這怪物的狂樣。小櫻依然被死死釘在這裡。他也不能走,他不能走!佐助仰着頭,看到那把短刀——大廈般高,幾乎高過火影樓的大刀——他又驚又怒起來,憤怒于同伴成長,可怕的嫉妒心一下子壓過來,但嫉妒心是好的,卡卡西沒有指責過自己,那個女人沒有,所有人都沒有;而自己的哥哥,罪大惡極的兇手,他也是這樣說的,恨我吧,那就是嫉妒我,趕上來吧,用眼睛殺死我吧!其實他很難将那幾句如影随形的大話記起來,要完整而有邏輯地複述也不可能。那幾句魔咒般的,遺留在他噩夢裡的話語似乎已經萬能了,一下子就可以把自己的欲望囊括幹淨,簡直是個叫人聞風喪膽的借口!我不是嫉妒,因為嫉妒同伴是有罪的;但是有了哥哥的那句話,我就算嫉妒得想殺人也無妨!
水氣相撞,下了場大雨。宇智波佐助沒有見過這樣的遁術。水遁,氣彈,那麼大陣勢,又一下子落到一起,溶成千顆萬顆小水滴,“嘩”一下散開。天地間的景況茫茫如野狗未出的寂靜荒涼,什麼也看不清。隻見那青蛙雙腿一展、跳到空中,白霧盡然散去,黑影龐重如山,戰鬥遮天蔽日。
他看到旁邊對一切聲響和變化無知無覺、仿若死去的春野櫻,深吸一口氣,看到巨物間又開始新一輪交戰,山河崩裂,響作隆隆戰意。距離太遠,形式又複雜,佐助根本看不清鳴人的影子,卻堅持要站到樹頂,控制不住地想離戰鬥近一些。這便是所謂的好戰吧!但這是無人可指責的正當,雖不明白在這背後站着的究竟是哥哥,還是自己。驅動戰鬥的,到底是哥哥,還是自己?宇智波佐助尚且不明白仇恨的正當性和自己該避開的道路,卻明白算計,明白了一種婉轉的回避和離開。痛苦的童年扭曲了人,他實在無法明白,無法醒來,無法看清,無法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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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火影不是小事。殺人怎麼會是小事?但這事也不是很大。疾風被火化的那天就不太熱鬧,我陪夕顔去暗部領骨灰,領完後,那群人又匆匆捧出一條從熱灰熱骨頭碎裡找出的項鍊。金色的上弦月,背面刻着夕顔的名字。我恨不得把這該死的大蛇丸殺了,但那畜生躲在結界裡直面三代目,盡管被廢了雙手,依舊有四個能呼風喚雨的部下。鹿隊帶着人去追,損失也很慘重。殺人是大事嗎?即便如此,我也幹過許多回了。救下雷同是小事,把鳴人、小櫻,和暈過去的佐助帶回醫院是小事,寫輪眼和九尾是大事。卡卡西的人生裡好像都是大事,看來,這代的第七班也是個大事。
玄間正在客廳裡抽煙。我隻有女士煙,他卻也接了。還叫我戒煙戒酒,至少喝得少點,也抽得淡點。對忍者來說,長命百歲并不是祝福,而是懸在頭頂的草薙劍,無數個死人的笑臉,告誡入行代價的吊牌。這話我不是很愛聽,于是繼續回房間換衣服,挑了挑,發現日常我就老披黑外套,但幾年前買過一件麂皮大衣,翻出來一看,竟保養得不錯,隻是連吊牌都忘了拆,似乎一次也沒有穿過。
下雨了。我撐着傘,玄間不撐,煙也滅了,千本也取了,我們沉默一路,來到火影樓頂。各個人員還都齊全的下忍小隊和擔當上忍都在。卡卡西朝我點了點頭,凱和紅已經肅穆地獻過了花。我有點尴尬,意識到自己來晚了,不得不領取了一支白花,站到隊伍末尾。這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從前在忍校的對戰課上,每隔三節便分隊組織戰鬥。我經常和同樣被排擠的凱在隊伍末尾相遇,他站在對面,臉上帶着天真的傻笑,我站在末尾,純粹是不在意對手是誰。但不論有多天真,最後次次都遇上這體術怪胎也該終于意識到這不是巧合。
好在也都過來了。我擅長的是書面考試和體術,忍術是苦練來的,幻術麼,大約自帶些來自父親血統的抗性,再有些分辨力,很多人也就耐何不了我了。所以說,紅的臉浮現在灰色的天幕裡。所以說——天賦,是很重要的。
而凱站在哀傷的雨水裡,并不知道我此刻所想。
輪到我了。我屏息凝神地放開手中的花,回身站到了凱的身邊。
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