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去時,那抹神秘的紫色已經重新化成低調的灰色,似乎并不似剛才那樣豔麗。
她很敏銳地瞪了我一眼。“我們的任務是守夜。”
我自動将這句話翻譯成“孩子别看了”,乖乖收回目光。
然後按任務分配,一人占一飛檐角,開始守夜。如果看到有可疑的人經過,就跟上去,直到排除嫌疑。
長夜漫漫,鋪好的琉璃瓦倒随着月光流轉而殷勤地變色逗我開心。但總不能真為了解悶而一片片數過來,把自己數成個瓦匠。
然後我問。“你無聊嗎?”
風聲殘忍地“呼呼”兩聲,輕飄飄擦過我耳邊。沒有人回答,但我知道她聽到了。“我好無聊。”
“下次任務還會是這裡嗎?”
“閉嘴,”冷酷而毫無起伏的聲音,但細聽其實很柔和,明顯是在裝兇。“我們的任務是守夜。”
“好的,好的。”我有些惆怅。“唉,其實這裡還蠻适合看風景的,不知道下次出任務......”
“下次有下次的安排。”她打斷了我。“好好守夜。”
兩個小時後,我又道。“你看,月亮好圓......”
我和那半輪上弦月面面相觑,猜到她也無語,終于破功。“好吧,對不起,其實一點也不圓......”
她幹巴巴地提醒我。“我們的任務是守夜。”
還以為大姐你會說出些别的東西呢,看來确實是我多想了。
走的時候天邊蒙蒙發亮,像一條從遠處看去清澈蒼白的小溪。我不知道下次一起蹲着守夜的同事會是誰,這大姐其實不錯,因為卡卡西在暗部時就根本不會搭理我的閑聊——而此好心人風一般掠出去好遠,如豆粒輕撒般縮成小黑點,跳下華麗高台後又于幾十米開外的建築上現出,疾奔快走不知意向何處。但風都走開好遠了,她那溫和而沉重的聲音卻在我耳邊留了句話,嗡嗡地振如提琴。“記得去暗部報道。”
你怎麼知道我真忘了。其實我應該趕緊回去補覺,但此地風清雲展,天地遼遠,讓我忍不住有了種想攀到最高點的心情。木葉經曆四代,已經不比課本中初代時的木屋茅房、森林拓荒之景,我眨了眨眼,決定漫無目的地發會兒呆,卻突然想起玄間好像是個月相大師。
半個月前他提到上弦月和我八字不合,叫我每逢上弦多小心,因為上弦傷情破财,對我最不利。玄學這個東西在我看來是命運悲慘之人才會相信的議題。卡卡西多年來堅決不多用止疼藥的原因是暗部那些上瘾後的前輩人模鬼樣太過可怕,為了片刻的飄飄欲仙而為遍體鱗傷欣喜若狂,仿佛流血是贖罪券。做忍者這麼久,雖然我依舊懷疑這個職業的正當性,但不得不說見的人太多也是有好處的。樣本數據裡一共兩大類,一種是鬼神佛精樣樣都拜,生怕得罪了道上某位高人,隻有看了黃曆才肯吃飯睡覺、飲水梳妝,殺人時面相一變,俱是青面獠牙的惡鬼樣子;另一種是卡卡西這類被我罵醒後發現自殺并不容易的腦殘,最終進化成完全體宇智波鼬,不笑不懼,動靜随心念,獎懲看自己。服了,都是腦殘。太陽越來越大,我眼睛被晃得很痛,于是啟程跳下裝飾華麗的飛檐,晃晃悠悠地去領工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