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月話才落地,樓外突然鬥轉星移,一時天黑一時天亮,樓内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但是那些人好像沒有一個人看到她們,各自過着自己的生活。
姜含意大驚,急忙站起身,上前詢問熟絡的姑娘,但是沒有一個人理睬她,好像她是個透明人似的。
面對這種情況,齊真警備起來,拍醒沉睡的飛鷹和銀琢。他們睜着惺忪的雙眼,一臉迷茫地看着她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姜含意穿梭人群中,偶有一些人直通通地穿過她的身體,往前走去。
宋時月微微眯起眼睛,這個景象曾見過,之前挑擔子的男子就如現在這樓裡的人一樣。隻不過那男子展示的是簡短的一段時間内的生活,這裡則是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生活。為何突然這樣?撐不住了?還是另有目的?
花極顔也驚到了,但見宋時月沒有什麼表示,他又放松下來,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人。
銀琢和飛鷹搞清了眼前的事後,瞌睡全沒了,睜大無助的眼睛,時時留意,生怕一個迷糊就死在了這。
姜含意跑了一圈,回到宋時月身邊,搖了搖頭,“沒人看見我們,她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這一刻,她們都成了局外人,什麼都做不了。
對面的齊真站起身,在樓裡四處走動,飛鷹和銀琢像兩個小尾巴跟在她身後。
姜含意過來講完話,也獨自一人在樓裡找尋真相。
宋時月也站起了身,朝後院走去。花極顔眼裡隻有宋時月,不離她左右。
後院。
一個男童蹲在地上用樹枝劃着地面,他看起來約莫五歲,身邊跟着個十四五歲的小桃。宋時月走近他們,隻見地上畫了一副遊魚戲水圖。
過了一會兒,芸娘從樓裡走過來,拉起男童,哭罵道:“你怎麼不聽話,讓你學寫字,你不學,你父親是秀才,你怎麼能丢他的臉,要是他日後回來了,我如何對得起他。”
說完她抱着男童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男童雙手垂在身側,不知所措,片刻後,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一旁的少女神色哀傷地看着她們。
宋時月走到她們面前,沒有一人看她一眼,芸娘從她身體穿過去,走回樓裡。宋時月察覺到有人在偷看着她們,盯着小桃和男童看了會兒。
突然她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化,許多小男孩生長的場景,場景裡不時有一個比他大三四歲的女孩來找他玩。他身邊始終跟着小桃,這時的小桃看起來已經有十六七歲了。宋時月端詳她,相貌雖說不上上乘,但也算端正。
她看向男孩,隻見他時常在地上畫畫,但是一到芸娘來看他的時間,他就會把畫給抹去,在上面練字。芸娘以為他聽話了,臉上總會浮現欣慰的表情。
有時樓裡的其他小厮也會欺負他,他從一開始的反抗,到後來默默忍受。但是他的忍讓換來了他們的變本加厲,因此他身上總是帶着傷。
花極顔看到這裡,忍不住道:“師姐,這……”
他話還沒有說完,宋時月就制止了他,同時看了眼小桃,轉身朝樓裡走去,花極顔愣了愣,急忙跟上。
她們回到大堂,正好看見齊真領着銀琢和飛鷹從樓梯上走下來,姜含意從門口走進來。大堂裡還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宋時月尋了個位置,坐下等她們走過來。
宋時月朝越來越近近的人問道:“如何,有何發現。”
齊真道:“城主來蘭香閣,點了芸娘作陪,他将要把芸娘納進府裡。還有就是,閣裡許多位姑娘染上……髒病,死了。其中常去後院的盈盈,十二歲和十娘也病死了。”
她臉上浮現惋惜,為這些悲慘的女孩子感到心痛。銀琢小孩子心性,于人間之事不甚知曉,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飛鷹作為妖,對于人,沒太多感慨。
“無論何時人還是那個樣。”姜含意感慨道。
大家看向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她看着她們,接着道:“芸娘之子,因是妓女的孩子,他到街上,處處受白眼,處處受欺負。偏見啊。”
這時芸娘背着個包袱,右手牽着一個十歲的男孩,邊上站着小桃,三個人一齊朝門口走去。芸娘的臉上和初次離開時大相徑庭,臉上無半點欣喜,全是擔憂與害怕。
門口一個粗壯的漢子和一個斜着眼睛的嬷嬷,正準備接應她,看樣子,今天她們要入住城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