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驺吾的态度實在讓人緊張。
“第一次帶她來見你們,她平常不愛出門,也不太和人交朋友。”
驺吾握着柳柳放在桌子下的那隻手,擺出一副主人的态度介紹柳柳。
“她叫柳柳,是疊詞,柳樹的柳。”
“我們是高中同學。”
說完,驺吾看向柳柳。
柳柳臉紅而結巴:“你、你們好。”
她已經在十分努力地咬字了,但還是打了一個結。
意識到這一點,她的眼神微微暗淡,似乎有些低落。
這種脆弱的感覺落在她的身上,讓在場的兩個女人都下意識從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種憐惜來。
周旭梅馬上說:“你好啊,柳柳,你名字真好聽,就和你的人一樣。”
周瑜也聽出了她并非京都口音,便問:“我記得你們高中都是在蘇市讀的,你不是京都人,對不對呀?”
柳柳點點頭,正要說話,驺吾便替她回答了:“她是蘇市人,當年和我們一個學校的,徐州和程炜深都認識,也是熟人了。”
“她今天也不太方便說話,剛剛在外面受了驚吓……以前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她患了失語症,現在雖然好了,還是有一些後遺症,一旦情緒波動太大,就容易結巴。”
“所以大家不要為難她,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問我。”
徐瑜和周旭梅都有點詫異。
驺吾護着柳柳的程度比他們想象得更深。
倒是徐州和程炜深臉色各異,但都算不上配合。
程炜深:“認識稱不上,有過幾面之緣是真的。”
說着,程炜深看了柳柳一眼,柳柳正低頭吃東西,聽到程炜深的話,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但并沒有擡頭看他。
徐州:“聽說你這些年在燕京大學中文系?”
此話一出,周旭梅和徐瑜更詫異了。
這學曆可是很驚人了。
這女孩看起來像是菟絲花一樣,并非露出那種文化人的鋒芒。
于此也難怪驺吾眼高于頂卻能看上她。
柳柳這時點了點頭。
“那怎麼會和驺吾在一起了呢?他對文學可是一竅不通。”
徐州的問話登時犀利起來。
柳柳沒機會說話,因為驺吾皮笑肉不笑地回徐州:“那就不關你的事了,徐州。”
程炜深:“這就叫近水樓台先得月。”他的唇邊帶了一抹淤青,是他看起來更加孱弱,也更加陰郁。
說出來的話同樣冷淩淩,沒有半點祝福兄弟抱得美人歸的意思。
這種奇怪的氣氛使得對幾人過往一無所知的周旭梅和徐瑜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而這種劍拔弩張氣氛的源頭,正是坐在驺吾身旁吃東西吃得秀氣的女人——柳柳。
是在這一刻,她們女人敏銳的直覺,意識到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即将發生。
當然——飯局還是繼續了下去。
在他們吃完飯坐在沙發上喝酒的時候,柳柳也喝了一小口。
大約十分鐘後,她的臉就升騰起了熱氣,乖乖地窩進了驺吾的懷裡。
驺吾說話時候,經常一隻手漫不經心卻又愛不釋手地捏着柳柳頰邊的軟肉。
她一頭如雲的黑發散在他的襯衫上,臉色坨紅,淺淡的眸色微微眯起,似乎毫無焦距,看起來有些迷茫。
驺吾喉頭微微滑動,隻要再稍微靠近一些,他便能聞到柳柳唇齒間傳來的酒香。
“醉”的時候,驺吾最終脫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盡管柳柳有些抗拒,因為熱,但驺吾的語氣不容置喙:“乖”。
如果不遮住,另外兩個虎視眈眈的男人,幾乎要将她盯穿。
就連同為女人的周旭梅和在時尚行業大展身手的徐瑜,也不得不在心裡評價,醉酒後的柳柳,帶着一股古怪的、活色生香的味道,但是幾乎不太屬于這酒氣當中,她的發絲和紅得像櫻桃的臉上,似乎蒙着一層奇妙的微光。她們也不得不看她。
她有一種很安靜的,讓人想要注視她的魅力。
“醉”的時候,柳柳聽到她們問起了高中的事。
“當年爺爺讓你們幾個到蘇州去“清修”,你們有沒有碰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那裡可沒京都好玩吧?”
徐州:“記憶比在京都深刻。”
程炜深:“要說有趣的事……那裡曾經有個女孩自殺。”
“哦?你們現在還記得啊?”
場面沉默了一陣。
驺吾仿佛在說一件陳年談資:“記得,那女的和柳柳關系很好。”
他叫羅冬為“那女的”。
“但是想不開,就這麼跳河了,還找了攝影師拍她。”
徐州“呵”了一聲,有些意味深長。
程炜深語氣裡也帶着一些不詳:“呵……”
柳柳手心結的痂又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