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柯茯與原牧那間屋子,柯茯三言兩語講完了老妪的奇怪之處。
柯茯:“與其說大娘說話颠三倒四,不如說是被某種術法刻意掩去了記憶,讓她對前屋兒子一家的消失習以為常。”
夏秀秀:“對!她最開始的表現并不像是不知兒子一家的去處,而是壓根忘了前屋就是她兒子家。”
柯、夏二人讨論地激烈,原牧卻依舊不動如山。
明明這屋子裡有鍋有竈,他依舊很有情調地用法器熱了壺靈酒獨酌。
原牧:“鎮内确實有妖,你們也分析得很好,隻是我不是妖啊。”
柯茯二人等了半天,隻等來原牧這一句話,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同樣的三個字“讨厭鬼!”。
知道原牧肯定不會出手,柯茯本想再尋個人探讨一番,半隻腳已經跨到門檻上時,忽然駐足,她擡眸笑了下:“我去找鎮長。”
原牧嘴角微勾,柯茯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鎮長家距離不遠,柯茯和夏秀秀心中有事,更是沒一會兒就到了,當然,這個沒一會兒也是有些區别,比如夏秀秀身長九尺,他走兩步柯茯得走三步,以至于走在前頭的夏秀秀猛一停下時,柯茯就“砰”地撞了上去。
柯茯摸了摸鼻子:“親,前面怎麼了?”
夏秀秀不語,讓出一個身位。
老妪說子時前有人的屋子就會點燈,而此刻,鎮長家的窗子黑黢黢一片,完全符合鎮長口中的“空屋”。
柯茯手肘捅了下夏秀秀:“親,你說鎮長家會有幾個人?”
夏秀秀:“别說鎮長,隻要是不修仙的普通人,誰會一個人住着啊,不是衆叛親離的惡人就是身世凄慘的可憐人。”
來修仙界前确實是一個人住着的柯茯膝蓋中箭,忍不住出聲辯解:“話也不能這麼絕對。”
夏秀秀也想證明自己的理論正确,朝着路邊務農歸家的大伯招招手,憨厚道:“大伯,我最近想搬到宗北鎮,你們這鎮長好說話不?”
務農大伯起初被叫住有些發愣,但看夏秀秀那一身帶點憨的正氣,很快熱心道:“我們宗北鎮鎮長那叫一個好說話,和宗東鎮刁鑽吝啬的老李頭可不一樣,我們鎮長可親切了,經常來鄉裡鄉親家裡看望的。”
夏秀秀稍稍打斷滔滔不絕的大伯,提醒道:“那鎮長家裡都有幾口人呢?”
見大伯眼神怪異,夏秀秀趕忙補充:“我娘比較愛唠嗑,我看能不能讓她到時候上鎮長家與老夫人唠唠嗑。”
大伯這才道:“小兄弟,這你娘恐怕不能上鎮長家唠嗑了,鎮長家隻有他一個。”
夏秀秀“啊”了聲,嘴比腦子快:“怪可憐的噢,爹娘這麼早沒了。”
這話說的,柯茯趕緊把夏秀秀拉開:“大伯,我這老弟腦子不太好使,我娘也不準備上鎮長家唠嗑,就是想打聽打聽鎮長喜歡些什麼,周圍有沒有發小、族親比較好通關系的?”
說着,柯茯比了個銅錢的手勢,大伯明白過來,正準備繼續講述鎮長家的事,嘴一張,卻似卡殼一般,空張着嘴半天沒發出聲音。
“鎮長喜歡什麼……鎮長的發小和族親……”大伯陷入回憶,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不自覺嘟囔了句,“鎮長是什麼時候當上鎮長來着……”
漆黑的夜,周遭屋子中映出的昏黃燭光,大伯似有若無的聲音,都讓柯、夏二人心驚。
柯茯在大伯面前擺擺手,狀似輕松道:“大伯,多謝你和我們說了這麼多,我還有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你們鎮長的名字是什麼?”
*
子時一刻,周圍人家屋内的燭火也漸次熄滅,蹲在鎮長家門口的柯、夏二人終于站起,默默往回走。
一個沒有姓名、沒有過往、不知何時來到宗北鎮的鎮長,他到底是什麼。
柯茯:“親,照你的說法,鎮長是衆叛親離的惡人還是身世凄慘的可憐人?”
夏秀秀空有一腔修仙熱血,平日裡對小妖的認知就是宗門裡的土精草精,頭一回遇到這般隻在話本裡見到的玄異事件,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很沒形象的抱住後腦:“我覺得他壓根不是人。”
柯茯:“也不一定。”
夏秀秀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真的?”
“嗯。”柯茯緩緩道:“可能是附在了别人身上也說不定。”
夏秀秀被吓得想小跑回留宿的地方,卻又不敢一個人走,隻得在柯茯旁邊以小跑的姿勢走。
柯茯要回和原牧那間屋子,夏秀秀說什麼也不願再自己一個人走回去,當然,柯茯嘴上大膽,實則行動上同樣沒好到哪去,兩人畏畏縮縮越走越快挪了回去。
門一推開,柯茯和夏秀秀幾乎是沖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