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一甩,将手中皇帝的腦袋扔出去,譏諷似的笑了笑,愈發像是攝魂奪魄的鬼,還是豔鬼:“你們的皇帝是我殺的,但你們又能奈我何?當初潛入宮中的時候就沒有人攔我,現在我要離開這裡,你們——也不配攔我。”
話音剛落,紅色的身影猶如燃燒着火焰的離弦之箭,守衛軍都還沒看清她的身影就被抹了脖子,捂着脖子處噴濺而出的溫熱的鮮血,連話都說不出就直接躺地上了。
所經之地,寸草不生,鮮血彌漫了整片天空,皇宮土地被鮮紅色的血液侵染。
殺到最後蘇洛錦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仇還是單純殺紅眼,腦子裡隻有殺殺殺。
等到思緒恢複清明的狀态,原本扔出去的皇帝的腦袋再次滾到蘇洛錦的腳邊,她提起皇帝的腦袋走出皇宮,這裡分别給了她前面和後面的特寫鏡頭,前面是翠綠樹蔭,後面是屍骸遍地的屍山血雨。
她走了很久,走到一處連綿青山才停下,那裡是她父王母妃的埋骨之地,粗糙的衣冠冢前墳頭草都有三丈高,石碑上的刻字都逐漸消失。
視線逐漸模糊了,不知是眼淚還是别的什麼,蘇洛錦堅強半生,此刻終于忍不住,跪倒在石碑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滿是污泥和污血的手輕輕拂去碑上的塵,将皇帝的腦袋放在石碑旁邊。
“父王,母妃,女兒終于替你們報仇了,你們在黃泉之下可以安息了,而我也終于可以休息了,我們等會兒就可以一家團圓了。”
她說話的時候神情略顯疲憊,眼中似有淚花閃現,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她緩緩拔出沾滿鮮血的劍,看向劍的目光百感交集,“我用這把劍殺了太多人,理應也該是這把劍結束我的生命,希望我是最後一個。”死在這把劍下的人。
鏡頭一轉,桂花樹下,模樣風流的男人似乎喝醉了,醉意爛漫地倒在樹上,單手攥住深褐色的酒壺,手勁用力到酒壺瓶口隐隐有裂開的痕迹,眼神茫然地盯着天空,仿佛在透過天空望着某人。
原本潔白的雪此刻在他眼裡卻顯得灰撲撲的,毒酒似乎開始發作了,黑紅色的血從他嘴角流出,對着空氣喃喃自語:“阿錦……你總是說我敬重父皇、愛家國遠勝于愛你,但其實你才是那個狠得下心甘願為了家國抛棄我的人。”
“今年的雪真大啊,你今天冷嗎?”溫墨自嘲似的笑了笑,“猜也知道你又沒穿保暖的衣服,沒關系,我馬上就來陪你了,黃泉路上,等着我來給你添幾件衣服。”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鏡頭又轉,轉回到蘇洛錦身上,蘇洛錦此刻已經揮劍自刎,溫熱的血液從脖子噴濺而出,灑了一地,鏡頭對準她蒼白的臉上,看見她忽而露出了笑容,好似看到了一個永無寒冷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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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殺青了!”楚曦喊停後笑容滿面地走上前送給姜泠一捧花,“恭喜姜老師!殺青快樂!感謝姜老師一路以來的陪伴與協助,沒有你我這部戲還真不會這麼順利!”
“楚導過獎了,能扮演蘇洛錦這個角色是我的榮幸。”姜泠接過鮮花,故作謙虛地回答道。
一旁的林雨清也送上祝福:“好耶,終于殺青了!小姜老師的前景一定會越來越繁華似錦的。”
應付完衆多人的祝賀,姜泠手中的鮮花已經快抱不住,人群散去,最後一個前來祝賀的人是裴頌年,上下一打量,不由得挑眉,“裴老師也是來祝賀我的嗎?”
“算是吧,殺青快樂。這麼多禮物?姜老師人緣怪好的,需要幫忙嗎?”裴頌年裝得再正常也遮不住那一身醋味。
姜泠并沒有理會,順着他的話讓他幫自己拿一些,“同樂同樂,剛才那句話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不過這麼多禮物,确實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回去,既然你主動要求,那就幫我分擔一點吧。”
于是裴頌年就上前幫她拿過來一點禮物,還有心情翻看其中一份禮物的賀卡,不僅将賀卡上的字念出來,還啧啧感歎:“人真多啊,姜老師可真受歡迎。”
姜泠見此,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表面上不曾出聲,暗地裡不動聲色從懷裡的禮物中挑了朵鮮花給他:“裴老師這麼羨慕的話,這朵花就當做是我送你的殺青禮物好了。”
她并不懂花,自然不會知道這朵看起來像是路邊野花的花朵其實是西北的新品種——苦水玫瑰。
但裴頌年懂。
裴頌年盯着她強塞給自己的玫瑰花,眸色動了動,拿着玫瑰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刺,血都流了下來竟然還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但他并沒有開口說明,唇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餍足的笑容。
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