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景林濯曾經夢到過無數遍，在林家老宅、在江大的操場、在地鐵站旁的便利店……地點不一，但每次隻有他和王意之兩個人。

王意之模糊地開口，他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答的，但王意之最後的反應總是難過又惡心甚至憤怒地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知道夢中的自己是如何回應的，隻記得醒來後汗濕的後背以及昏暗的天色。

林濯真的感到呼吸有些困難，掙紮着開口：“喜歡。”

話說完，林濯的心也徹底落地了，甚至還放松地呼了口氣，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擔子。

“為什麼？”王意之的反應與夢中的不同，她臉上露出疑惑地神情，接着解釋道，“我明白你年紀小，可能有些不太懂，誤會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你應該明白，你和王渺渺在我心裡同樣重要，我一直把你當作是我的……”

“夠了！”林濯突然揚聲道，“我不想和王渺渺一樣，我對你的喜歡就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即便我年齡小，我不會弄錯我的感情，王意之。”

“傅陽有句話說得沒錯，我是你名義上的小姨。”王意之似乎還沒有回神，聲音都透露出點茫然。

“你也說了名義上，我和你并沒有血緣關系。”林濯俯下身來，腿幾乎跪在地上去看王意之，一字一字道。

王意之看着陡然湊近的一張臉，不禁往後仰了仰。

“而且我從來沒有這麼喊過你。”林濯逼迫性地靠近她，“為什麼傅陽、馮和，連酒吧裡的那種貨色都可以靠近你，都有機會，我沒有，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王意之。”

等徹底反應過來，王意之有些喃喃道：“你瘋了，林濯。”

“我沒瘋，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林濯伸手捂住王意之的眼睛，身體也越發靠近她，“從我高中就這麼想了，你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和傅陽分手後，我有多麼高興，多麼開心。”

林濯甚至笑了兩聲：“他那種貨色怎麼能夠配你。”

“放開。”王意之想掰開林濯的手，使了勁也掙脫不開，眼睛被手捂着，隻能透過眼縫看出點光亮，“你想幹什麼林濯！”

林濯身體幾乎是全靠着他，也不知什麼時候上的沙發，兩條腿分開放在她腿的兩邊。

“王意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林濯頭靠在王意之的脖子邊，近乎是祈求地道。

“你瘋了我可沒瘋，給我滾下去。”王意之冷笑一聲，要推開林濯，這個時候王意之才認識到林濯已經是一個成年男人，力氣不是她所能抗拒的。

“我隻把你當親人，和王渺渺一樣。”王意之吸了口氣，努力克制住自己别把杯子摔在林濯臉上，小孩子不懂事，她作為長輩應該正确引導一下。

“你應該明白，我不會也絕不可能喜歡你。”王意之盡量使聲音變得冷靜平淡，“甚至你也絕不能喜歡我。”

“憑什麼！”

“不憑什麼，趕緊給我滾下去。”王意之覺得自己就是太好說話，給林濯臉了，“我給你三秒。”

“一、二……”林濯不但沒有撒手，反而勁使得更大了些。

王意之忍無可忍，将一旁的杯子砸在林濯的頭上，就是不知道砸到哪了，這死小孩也一聲不吭，趁着這勁，王意之猛地推開他。

眼睛重見光明地刹那，王意之就看見了林濯。

她買的玻璃杯是雙層的，結實且不燙手，缺點就是把林濯的眼皮子砸出血了。

估計要是再往下一點，就能把眼睛砸瞎。

王意之深吸了口氣，剛想罵林濯不知道躲開。

就見林濯臉上不僅有血，還有眼角的淚水。

“哭，你憑什麼哭。”王意之有些煩躁地看着他，坐在沙發上想摸自己的煙盒，剛點着一根，就聽見林濯低低的哭泣聲。

這下王意之真的想笑了，被侄子告白煩躁的人是她，他還有臉哭。

王意之當作沒聽見，邊抽煙邊思考處理這個問題的對策。當大半支煙都被抽完時，就看見靠着沙發的林濯，似乎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臉皮猛地漲紅起來，身體也不停地顫抖着。

“林濯，林濯，你怎麼了？”王意之忙掐滅了煙，俯身去看他。

男人半閉着眼睛，手心冰涼，忽然林濯張開了嘴巴，大口地呼吸，但這似乎并沒有緩解他的痛苦，臉色竟然有些發紫。

“靠。”王意之低聲咒罵了幾句，忙用手緊緊捂住林濯的口鼻。

“用鼻子呼吸，别張嘴！”王意之怒喊着。

林濯似乎聽清了她的話，費力地張開眼，而此刻眼角的血和淚一起滾了下來，流到王意之的手指尖。

“别哭了，注意呼吸。”王意之手緊緊地捂住，而林濯不知道想到什麼，不僅沒有憋住，反而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他本來就生得好，尤其是一雙眼睛非常漂亮，此刻濃密的睫羽宛如蝴蝶翅膀般不斷地扇動，眼淚像是流淌的小珍珠，混雜着眼皮子上沁出來的血迹，竟無端生出一種狼狽的美感。

王意之垂眸看着這個場景，連呼吸都慢了幾分。

“别哭了。”王意之手上的力氣不由又加重幾分，“再哭下去真的會死。”

林濯不知聽懂沒有，雖然控制不住眼淚，倒還知道聽王意之的話。

捂了有一會，林濯臉色才好些，見他能正常呼吸了，王意之疲憊地松開了手，整個人脫力地躺下地上。

林濯掙紮着動了動，躺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