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貴的綢緞襯衫，勾勒出腰線的長裙，這些的衣服并沒有讓王意之看起來柔軟些，反而令她更顯矜貴，高不可攀。

此刻她正研究着醫生開的單子，化了妝後的眉眼有幾分平時不可見的美豔，林濯忽然想着要是此刻他再惹怒王意之的話，她會不會給自己一個耳光。

他剛才看了眼王意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給自己做了指甲，不是那麼鮮豔的紅色，上面還用了銀色的金屬做了點綴，真扇到他臉上，或許還有留下一絲血痕。

想到這，林濯不由覺得鼻腔一熱，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點。

“怎麼了？”

“沒什麼。”林濯有些羞愧于自己的想法，忙搖頭道。

“不會是發燒了吧。”王意之伸手去摸林濯的額頭，下意識地林濯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王意之噴了香水，估計是在手腕上噴的，所以此刻的香味格外濃烈，讓林濯的眼神都呆滞了片刻。

“我沒事。”林濯強撐着一把抓住王意之的手腕，放下後自己又往旁邊挪了挪。

“感覺你發燒了，我去要體溫計。”王意之沒瞥見林濯的小動作，找了個護士要了根體溫計。

量完體溫後，果然不出王意之所料，林濯已經燒到38度了。

王意之和醫生說了聲就帶着林濯往住院部走，到了病房發現是雙人間，隔壁就躺着跳水的少女。

王意之噌一下火氣就上來了，讓林濯坐在椅子上别動，去找醫生開了五百一天的單人間。

忙活了大半天，林濯才住進了病房，這時宋霖也拎着飯回來。

“榮豐齋的。”

“謝了，回頭請你吃飯。”王意之朝着他道謝，又打開外賣的包裝盒，将裡面的東西遞給林濯，人又轉身出門和宋霖不知道說些什麼。

林濯看着手裡的黃魚粥和酥皮叉燒包，都是他愛吃的。忍不住翹起嘴角，趁王意之沒發現，拍了張圖片發在群裡。

群裡的許炘和高揚頓時回了信息。

“我聽許炘說你落水了，濯哥你沒事吧？”

“看他還能往群裡炫耀之之姐給他買的東西，能有什麼事。”許炘腦子轉得快，看着一張配圖也能猜得出來。

林濯喝着粥，不置可否。

這時王意之也從門外進來，見他老老實實吃着粥也松了口氣。

拉着椅子坐在床邊，看他吃飯。

“怎麼了？”林濯下意識摸摸臉。

“沒事，專心吃飯。”王意之搖搖頭，去看醫生剛才給開的退燒藥。

等林濯吃完了飯，王意之摸了摸他的額頭，将藥和開水遞過去：“吃藥。”

林濯乖乖照做。

王意之見他這樣歎了口氣，不知道想些什麼，嘴巴張了半天才道：“下次不要做這種事情。”

“對不起。”林濯摳着床單，第一次見到王意之這副樣子。

王意之聽見了，垂着眼，欲言又止。

但她還是開了口，帶着幾分沖動。

“我很擔心你。”王意之頓了頓又接着道，“也很害怕。”

輕輕的一句話，卻如同驚雷在林濯的耳邊炸起。

林濯慢半拍地察覺到一直擋在王意之和他之間的那層透明又脆弱的隔膜猛地碎掉了。

有什麼東西如同春天決堤的江水，迅猛又強勢地朝着他們撲面而來。

林濯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情緒如此激動過的王意之了，以往能夠牽動她情緒的隻有王渺渺，但現如今王意之也會擔心他，甚至會害怕。

這是不是說明他或許在王意之心中也有一席之地，她也是在意自己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林濯的手都不由得抓緊了床單，半晌才調整好呼吸，從喉嚨裡幹巴巴吐出幾個字來：“對不起，王意之。”

“我不是要你道歉的意思。”王意之咽了咽口水才接着道，“你救人沒有錯，是我有私心，但聽到警察說你被死死勒着脖子差點上不來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

她從急診來的路上都不敢分神，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林濯沒有從湖裡爬上來的恐懼，甚至還想到了林濯睡在急診室的推車上，眼睛睜不過來的場景。

每一個畫面都能讓她呼吸一滞。

她從未想過林濯會死。

林濯看着王意之微微顫抖的身體，忽然像是鼓起勇氣般，沉默地摟住她。

“抱歉林濯，剛才不應該兇你，是我沒控制好情緒。”王意之似乎還有點沉浸在恐懼的情緒中，沒注意到林濯的動作。

“沒事的，你知道我不會在意這些。”林濯拍了拍王意之的背安慰道。

本來應該是王意之安慰林濯，此刻卻反了過來，讓受傷的人安撫他，回過神的，王意之有些不好意思地抽開身。

“你吃了藥快睡吧，我再去打點開水。”

胡亂找了個借口，王意之替林濯關了燈道。

就在她即将關門之際，林濯忽然喊了聲：“王意之。”

“什麼。”

林濯在黑暗中嘴巴張了張，繼而又出聲道：“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