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其實才是真正第一個完整的無事一身輕的一天,林青桔在綿軟的大床上愣是睡到了巳時才起。
相較于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的人們來說,她這舉動,已然可以算得上是疲懶了。但不得不說,睡懶覺真的是叫人覺得心情愉悅!
負責照顧她的下人是一個比她還要大上幾歲的大姐姐,幹起活兒來非常麻利。
晨起見面第一句就是,“姑娘您醒啦,我去給您端洗漱的用具來。”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端來洗漱的用具以後,她又提醒林青桔,說是一個時辰以前,祈大人前來找過她,聽聞姑娘沒醒以後,道是沒有什麼大事,然後就離開了。
林青桔确認過來的人隻有祈明秀一個以後,頓覺自己可以主動找過去提醒對方,讓他不要忘了自己昨晚答應過她的話。
随之說曹操曹操到的,祈明秀便又來了。
他來的時候,林青桔正好捧着面巾在淨面。
風流俊逸的男人挺直脊背、隻輕倚在大門處,笑容滿面地道,“看來我來的還挺巧。”
“小明!”林青桔的情緒瞬間高漲,“今天我不想紮麻花辮了!你——”
她原想讓對方幫自己梳個簡單的發式,但是轉而便想起昨天自己忽然醒悟的事情,頓時轉變口風道,“你等我,我讓阿英幫我梳個新的發式!”
忽然被cue到的小丫鬟:“……”诶?
她有一點點的為難,“姑娘恕罪,奴婢并不是很擅長梳理發髻。”
“沒關系的,你會什麼便梳什麼,梳你頭上這個可以嗎?”
阿英有點為難,她雖不是那些世家之中、精心培養的大丫鬟,但也是在富商那裡學過規矩的。
她們的發髻都是統一的下人發式,她怎麼敢給自己服侍的姑娘梳這種發式呢?
祈明秀一直在一旁笑看着她們,這時候才開口插話道,“好了,你快别為難這小丫鬟了,還是我來幫你梳吧。”
林青桔在梳個新發式、換個好心情跟避嫌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非常有道德地決定道,“算了……小明你再去幫我找個會梳頭發的下人來好不好?阿英阿英,你可不可以為我學一學梳頭發?”
林青桔甫一開口說出前半句話,小丫鬟的臉立時便失去了血色。
能在大首領的院子裡伺候這位嬌客,她要幹的活兒變少了、工錢卻多了,要是因為不會梳那些好看的發式就……好在林青桔很快就開口說出下半句話,阿英面上的血色立馬回來,并拍着胸脯向她保證道,自己一定能學得又快又好!
首領什麼時候給她找師傅,她第二天就給姑娘梳一個新的發式出來!
林青桔面上的笑容頓時變得蜜似的甜。
祈明秀更是看得整顆心髒都軟了下來,這個小姑娘,怎麼就這麼會撒嬌呢?
然後動作自如地走到了她的身邊去,“行行行,你想要什麼我不曾答應過你。但是今天肯定是來不及了,還是我來幫你吧。”
說着,他就施了點力氣,将她帶到一旁的梳妝台前坐下,“事先說好啊,我可隻會梳些簡單的女子發式。”還是當初男扮女裝的時候學的。
祈明秀連說帶做的,直接将林青桔的客氣話跟為數不多的邊界感都扼殺在了搖籃裡。
行吧,她甚至開始說服自己,反正就是阿英還不會梳頭的時候的臨時一次,晴晴不也幫她梳過頭發嗎?
而且根據沛岚姑娘的行動力,他們今天應該是見不到她了,梳就梳吧,夜裡她就把它拆了。
然後就安然享受起了祈明秀的服務。
他梳的發式果然也很簡單,頭上梳起一個可以戴些發钗發簪的小發包。剩下的頭發依舊紮了麻花,卻不是林青桔平時紮的那種斜側型。
一整條烏黑油亮的辮子垂在腦後,無論是簪上幾支小蝴蝶發簪還是幾朵清新的小花,都會顯得吸睛而又不突兀。
不過祈明秀卻沒有翻動林青桔的首飾盒,問她要昨天的蝴蝶簪子,而是不知從哪兒取出了一根祥雲白玉簪,簪在了林青桔的頭發右側。
“好了。”他輕描淡寫的。
一點兒也沒有昨天立即就從自己的私庫裡翻出了好幾根他覺得适合林青桔的簪子的着急勁兒。
翻出來了,但又不知道怎麼送。
要知道如今他可是下定決心,要走細水長流、溫水煮青蛙的路線的。
這姑娘不知道哪裡來的倔勁兒,跟一身完全不缺人喜歡的超凡魅力。
她說自己不喜歡臉上身上曾經有疤的男人,就算仍舊喜歡他的臉,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再去喜歡别人。
他要是馬上就捅破兩個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的話,她倔勁兒上來,非不要他,他也拿她沒辦法。
所以果然還是慢慢地、等他一點一滴地把自己融入進她的生活之中,等到她将來舍不得他了、離不開他了,再來表明心迹比較好吧?
這個追求方法的缺點吧,就是不好太主動。免得這姑娘上來就問出一些他不好回答的問題。
但是不把東西送出去吧,他又實在不甘心。人情的借口不好用,不然她就真的在心裡計量計量,拿他送她的東西抵扣他欠她的人情了!
輕描淡寫地說她沒什麼首飾,所以給她添置,又慢了沛岚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