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時候去看嫂子，我媽整理了一些我侄子的衣服，小孩子長得快，衣服都還是很好的。”

潘軍沖過來挂在甘劍鋒身上，大聲地跟甯珂說話。

“你小子聲音小點！”盛冉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身上，打得他哇哇亂叫。

“嗷嗷！冉姐你輕點！嗷——”潘軍圍着甘劍鋒亂跳。

盛冉也圍着甘劍鋒追着他跑，奈何越追他，他的叫聲越大。

甯珂趕忙攔住她，“沒事沒事，你别太緊張了。”

“像你一樣不緊張？”盛冉剜了她一眼，然後悶頭往前走，剩下的三人互看一眼，隻能搖頭跟上。

“謝謝你，已經整理好的衣服明天帶個我好嗎？”甯珂向潘軍道謝。

這個年代，普通工人階級很少買新衣服，大多去布坊扯幾尺布回家自己做，但更多的是承接親戚朋友家的穿不下的衣服，到自家孩子長大穿不了了，就又傳給另一家。

甯珂小時候就是承接哥哥們的衣服，隻是到她這裡，要麼不合身，要麼各處有破損。

能有人家給自己衣服，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這有啥，但是有兩袋子，很重，估計你拿不動。”潘軍撐着甘劍鋒一蹦一跳，大笑道。

甘劍鋒冷不丁出口，“要你操心那麼多，冉姐每天都送她。”

“喔，對。那今天我回去再讓我媽整理，能拿上多少就拿多少。大峰，明天你去我家幫忙呗。”

“嗯。”

甯珂對他說的沒有什麼概念，小孩子能穿多少衣服呢？沒想到第二天直接傻眼。

“這麼多？你有幾個侄子？”甯珂瞪大眼睛。

“這有啥，他家就他一個孩子，可不就寵壞了，天天要這要那的。”

甘劍鋒輕蛐，“你确定說得不是你自己嗎？”

“诶！我發現最近你怎麼老是跟我唱反調呢？我哪裡惹你了？”潘軍有些氣憤，逼着他一定要說出個所以然來，結果甘劍鋒一句不吭。

“死悶葫蘆！”潘軍怒罵一聲，就幫着甯珂和盛冉卸包裹。

他們倆的家長一緻認為男孩就要多鍛煉，所以從初中就讓他們自己騎車上下班，甯珂也終于知道潘軍為什麼要甘劍鋒去幫忙。

足足裝了兩個行李袋，一個自行車後座綁一袋，得三個人一起使勁才能完整的卸下來。

“這放哪？”

潘軍話音剛落，就又被盛冉怼，“你說呢？”

潘軍撓撓腦袋，“這一天天的，我到底得罪誰了？”

接收到潘軍詢問眼神，甯珂也愛莫能助，他被盛冉怼，純屬是受她連累。

三人又将東西辦到盛冉家小汽車的後備箱，等她交代好師傅要留車在學校，幾個人就心思各異地回到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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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成績的好壞決定了高中能上哪所學校，最好的當然就是北崗第一中學，師資力量雄厚，每年考上大學的比例高達30%，有時候甚至會出一倆個考到清北兩所國内第一學府。

所以要想離開北崗，考上北崗第一中學是第一步。

“現在發下去的表格，是第一中學的文理分科意向調查表，你們今天帶回去跟家長商量一下，這張表跟最終分科結果無關，隻做意向統計使用。”

班主任話落，教室裡既叽叽喳喳地議論開了。

之前老是提了很多次高中分科的事情，但大家都感覺是很久以後的事情，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高中已經在收集分科意向了。

“好了，安靜！這雖然不決定結果，但也意味着你們要開始考慮分科的事情了，文理科的區别和以後的就業前景，前面我和各科老師都已經說過了，在這裡不再重複，你們要跟家長商量好，等到真正分科的時候，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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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甘劍鋒和潘軍一路，甯珂和盛冉一路，有分科的事情在前，盛冉也忘了上午的不愉快，隻是剛上車就從一個盒子裡拿出一樣東西——耳機。

“這是上周我托人幫忙在首都商場買的，可以隔音，你平常就帶着，不聽東西都行，能護耳。”

盛冉又從盒子裡掏出幾個方正的盒子。

“這是幾盒歌曲磁帶和英語磁帶，文理科都要學英語，可以自己買新的英語磁帶來聽，以後也用得上。”

甯珂知道，要是她拒絕，盛冉一定會生氣，而且她也沒法說出拒絕的話。

人在窘境中時，總會給自己定一些莫名的原則，比如不要所以接受别人的好意，比如封鎖内心不要讓人抓到軟肋。試圖以此說服自己，隻要還堅守原則，那情況就還不算太糟。

但盛冉跟别人不一樣，在她身上，她感受到的，是真正的不求回報和真誠，她不能為了心裡的那點别扭讓她生氣難過。而且，以後她一定會百倍償還的。

擡頭看到盛冉正斜睨着她，甯珂輕笑，“怎麼這樣看着我？”

“我在看你準備說什麼。”

甯珂接過耳機盒，“謝謝。”

“算你識相，沒說那些鬼話。”盛冉收回目光放松地靠在座椅上。

甯珂将磁帶和耳機整理好，在盒子裡擺放工整，就像原封沒動一樣，然後把盒子放進書包。

輕咳幾聲，甯珂正色喊道，“盛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