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的接受能力還是強的。
*
許可欣父母都是務農的,房子在鄉下,為了陪女兒讀書,他們在城裡租了個房子。
謝堯驅車來到受害人許可欣的家,試着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個中年女人,身上穿着滴了油漬的T恤,神情有些疲憊。
見是陌生人,女人沒多少意外,因為他們把視頻放在網上以後,許多熱心市民都來給他們捐錢捐物資。
她揚起一個疲憊地笑,問:“您好,您有什麼事嗎?”
“你好,”謝堯回應了她的招呼,“我是一名私家偵探。”
“您女兒的案子我從網上了解了,我很惋惜,這種罪大惡極的案子我也很願意免費協助調查,為了做善事,也是為我自己的事業助力。”
“我在來之前做了些調查,現在已經有了些眉目,但還需要證實,請問我可以進去看一看許可欣生前的房間嗎?”
來資助的人很多,來調查的警察也很多,私家偵探還是頭一次見,許可欣的媽媽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謝堯到底是什麼目的。
随即她的眼睛迸發出光芒,喜笑顔開:“真的嗎?!你!你能查出來是誰殺了我家可欣?”
提到女兒的案子,許母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之前警察本來抓了個人進去,我們還以為是抓到了兇手,結果今天因為證據不足給放出來了。”
“警察說沒有證據能證明那個人殺了我女兒,反而有證據證明不是他殺的,因為死亡的時間對不上。”
“現在他們也不知道殺人的到底是誰,我們就更沒頭緒了,也隻能等着。”
“您……您真的能幫我們找到兇手?”
謝堯大概理解許母的意思,她覺得警察都沒找到兇手,他難道能比警察還厲害嗎?
但有個尴尬的是,他也是警察,真要說他厲害,大概就是他這個老警察會比新人更有經驗。
以及警方這會兒未必就是沒有頭緒,隻是在真相徹底水落石出之前,他們可能需要保密,有些進度放出來,反而會打草驚蛇。
謝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的。”
許母點着頭,連說了幾聲好,然後把謝堯請了進去。
進屋以後,她就轉着去給謝堯倒水,一邊說着:“我知道偵探是啥意思,但都是從電視上看的,還從來沒在現實中見過偵探呢!”
她把熱水放到謝堯跟前,“偵探先生您先喝水,家裡也沒啥好茶,或者您喝飲料不?我去下去給您買。
“不用不用,”謝堯連忙制止她,“我喝水就行了,買來買去浪費時間。”
“我想看看許可欣的房間,行嗎?”
“好好,當然好!”許母連連點頭,引着謝堯進去。
出租屋不大,一室一廳,還有一個小的雜貨間。許可欣住在唯一的房間裡,兩夫妻住在打掃幹淨的雜貨間。
謝堯把房間翻找了一下,手機書包等随身物品已經被警察當作證據帶走了,屋子裡隻剩下一台二手電腦。
電腦沒有密碼,直接就能登陸。
微信也被設置成了自動登錄,一聯網就登陸成功。
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有人寫日記了,許可欣也沒有保留這種習慣。
但是人在情緒壓抑又無法言說的時候,總會找發洩的渠道表達心中的不滿。
朋友圈僅自己可見就是一個很好的渠道。
謝堯在許可欣的朋友圈裡,看到了她的電子日記。
從9月15号,也就是案發前三個月開始,許可欣就瘋狂開始發這種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不想參加什麼播音社,為什麼一定要我去呢?我家這麼窮,我得好好學習呀,我又學不起藝術,為什麼非得帶着我……】
【播音社天天有活動,校長書記什麼的還總過來,今天校長竟然在播音室坐了兩個小時,數學作業寫不完了。】
【今天月考,進年級前60了!下次必進前30!!!】
【聽說播音社的人都要被……不知道真的假的,我真他媽想退了這破玩意兒!】
【為什麼這種事要讓我遇到!我真服了我從來沒覺得爸媽這麼難溝通,不轉學我以後怎麼辦?十六中好個屁!】
這條朋友圈的發布時間是10月21号,距離案發不到兩個月。
謝堯起身問許母:“許可欣是不是在10月底說過想轉學?”
許母點頭,“對!本來學上的好好的,當初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考到市裡來,非要回縣裡上,我們肯定是不同意。”
回答完,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偵探先生,這……她出事跟轉學有關系嗎?她是不是在學校裡受欺負了?”
謝堯回了句‘稍等’。
可不止受欺負這麼簡單,看許可欣的朋友圈,幾乎證實了她的猜想。
10月21号以後的朋友圈,就幾乎都是負能量滿滿的個人情緒發洩了。
【為什麼這種事情要發生在我身上!】
【好惡心好惡心,我不想上了!】
【好想轉學,讓我離開吧!】
【助學金沒有了,成績對不上,我該怎麼辦?】
【為什麼不可以報警!到底有沒有王法!】
【我明天就去報警!】
【他們不敢我敢,我相信國家的法律。】
【我好像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學姐說不能報警了,我才知道我的想法這麼天真。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報警的懲罰……太可笑了。我想死,我真的不想活了。】
【會有多少人等着我,會是誰在等着我呢?】
最後一條,是案發前一天下午六點發的。
謝堯望着電腦屏幕,陷入了沉思。
看前面,他覺得案件的真相可能跟他想的差不多。看到最後,他覺得,或許沒有這麼簡單。
不止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