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見到沈子昂，他還是意氣風發貴公子，今天晚上再見到他，俨然變成了一副頹廢的模樣。

他身上的襯衣松松垮垮，扣子扣錯了一顆，胸口處一大片都被酒漬染黃了。

一天的時間，他的胡子已經冒出了青茬，眼下的黑青明顯。

見到律師，沈子昂變得激動起來，“梁律師！你來了！你快救救我！你肯定有辦法對不對？你快救救我！”

沈家專用的律師并不是梁澤，最有能力的律師都跟着沈霁風去海外談生意了，家裡隻留下了一些非一流的律師。

梁澤算是科盛集團律師團實習生中最有實力的。

平時梁澤沒怎麼被沈家人尊敬，因為沈家三個兄妹覺得他還沒轉正。

這會兒真的身陷囹圄，倒是想起來梁澤能救命了。

梁澤敷衍的點了下頭，開始詢問沈子昂詳細的情況。

“三少，你可以描述一下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沈子昂想了想，吞了下口水，“就是，昨天晚上，我本來不想出去玩的，我在家裡看電影，然後我的朋友突然給我打電話……”

“三少，”梁澤打斷他，“我們見面的時間有限，希望你撿重點說，從昨晚見到死者開始。”

按照沈子昂的脾氣，梁澤敢這種态度跟他說話，放在平時，他早就炸了。

這會兒明顯不是顧忌态度的時候，他甚至都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識順着梁澤的話。

“嗯……就是，”沈子昂咽了下口水，仔細思索道：“昨晚我到明珠會所以後，先喝了一會兒酒，然後就出門上廁所。”

“我正在男廁所的時候，就看到有個女人跑進來，吓得我尿都停了。”

“然後我就罵她，讓她滾，誰知道她反而沒走開，還撲過來抓我。”

“她當時好像一直在喊救命，但我可能喝糊塗了，也沒注意聽。而且明珠會所這種地方，來賣……來上班的人都是自願的，我就覺得她應該是在跟哪個老闆鬧着玩，我也沒管她。”

“她還是一直撲過來，我就直接把她推開了，推在地上了。”

“我感覺我也沒用勁兒，但是她倒了以後就起不來了，還在地上抽搐。”

“我以為她在裝，踢了她一腳，也沒見她有什麼反應，她就被人拖走了。”

“我發誓，我沒殺她，真的沒！”

在場的人聽完他的描述，無一不是皺起了眉頭。

典，太典了。

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受迫害的女性，隻有自甘堕落的‘小姐’，真是讓人惡心的想法。

謝堯可能見多了比沈子昂惡劣百倍的人，所以情緒沒什麼波動。

他問沈子昂：“你昨天見到死者的時候是幾點？”

謝堯以律師助理的身份跟着進來，這麼問很合理。

沈子昂這會兒才看到謝堯，驚訝了一下。不過他也顧不上謝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大概是……我記不清了，我去上廁所的時候是2點。”

“你見到死者的時候，她穿着什麼衣服？”

“嗯……穿的又露又保守，跟那種制服一樣。”沈子昂想了想，“對！好像是十九中的校服！”

“我想起來了，就是因為她穿了校服，校服外套裡面什麼都沒穿，内衣都沒有，該看的都能看到，所以我才覺得她是在跟某個老闆鬧着玩。”

謝堯點點頭，“她在向你求助的時候，除了喊救命，還說了什麼嗎？”

沈子昂想了想，“我喝多了，我、我也記不得。”

謝堯又問：“你離開明珠會所的時候是幾點？有沒有人能證明？監控拍下來你回家的時間了嗎？”

“我昨天喝的有點多，不舒服，天還黑着的時候就回了。最多……最多不超過五點。”沈子昂回答：“我的朋友，服務生都能證明，但監控應該沒有，會所那種地方……進出口有監控，裡面是沒有的。”

“進出口有監控，沒拍下來你麼？”謝堯問。

沈子昂面色閃過一絲尴尬，“我……我沒往有監控的地方走。”

謝堯皺了下眉頭，“你為什麼要躲着監控走。”

“因為……”沈子昂遲疑了一下，“我跟别人在一起，他不方便被人拍到。”

謝堯表情嚴肅，“你要是現在還不說實話，神仙來了也幫不了你。”

沈子昂一咬牙，“就是跟一個當紅明星，特别紅，我們兩個在一起，如果被拍到他就完了，我可能也完了。”

謝堯沉沉出了口氣，這種時候了，沈子昂這麼害怕還是不說這個明星是誰，估計再問也問不出來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他又問：“沈家别墅門口有監控，你回家肯定能被拍到，你今天早上幾點到的家？”

沈子昂再次面露難色，“我……我一直沒回家。”

謝堯：“……”

謝堯：“你沒回家，去了哪裡？”

“就在會所樓上，開了個房。”

謝堯咂了下嘴，“所以你所謂的沒往有監控的地方走，就是直接沒離開會所？”

沈子昂點了下頭，“對……”

謝堯比了個‘OK’的手勢，無話可說。

謝堯反應的太快，把該問的重點都問差不多了，這會兒停了下來，梁澤終于有時間回頭，不悅的他一眼。

趁着沉默的檔口，他趕緊接過話茬繼續問。

接下來就是梁澤使勁詢問那個明星是誰，但問不出來，他也隻能又就着當時的情況，衍生出了幾個問題。

沈子昂前後的說法有些差别，但大同小異。

探視時間結束，梁澤和謝堯從拘留所裡出來了。

梁澤跟陳正生交流了一下情況，“我不排除三少撒謊的情況，辯護倒是可以辯護，就怕人真的是他殺的。”

“我覺得不像，”謝堯出聲道：“雖然沈子昂描述情況的時候有些颠三倒四，但是他在回答的時候很自然，言語措辭并不僵硬。”

“而且他在思考的時候，眼睛不自覺向下瞥，很明顯的在回憶。”

“并且在問他問題的時候，他都是下意識的點頭或者搖頭，沒有遲疑的情況。更沒有摸脖子，或者故意找補讓謊話更合理的明顯性撒謊動作。”

“隻有在提到那位明星的時候，他才猶豫隐瞞，如果真的撒謊，也是在那個明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