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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半。顧見南回到家。

雖然沒有一點睡意，但他不怕，他有小孩的呼吸錄音。

沖完澡躺到床上，打開錄音，奇了怪了，同樣的呼吸聲，可錄音就是不行！

剛睡了幾天好覺的顧見南，又一次失眠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每天一下班，就急匆匆地往家趕。就算工作再多，也将時間控制在八點之前。

小孩每晚八點左右打電話，要是錯過這個點，他就别想睡好覺了。

林遇北寫了幾道高數題，顧見南的歌聲還在繼續。

照這個唱法，沒幾天嗓子要廢！

他聽一分鐘能堅持五分鐘，不用對方一直唱的。

林遇北柔聲說：“你唱了好長時間了，歇一會兒吧。”

顧見南：“嗯？”小孩終于煩了嗎？

林遇北：“一直唱嗓子會疼。”

顧見南：“沒事。”原來小孩心疼他啊，是他想多了。

林遇北還在不好意思：“你也不用特意唱，做着事情随口唱幾句就行。”

顧見南：“嗯？”好主意！

他完全可以工作唱歌兩不耽擱嘛。

顧見南打開文件，一邊工作一邊随口哼着，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了。

林遇北打了個呵欠：“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顧見南：“好，等你睡了我就睡。”

在林遇北甜甜的呼吸裡，他也進入到甜甜的夢鄉。

早晨美美地從床上醒來，耳機裡還響着小孩的呼吸聲，好爽啊，又睡了一個真香的覺！

他慣例想挂斷電話，手放在觸摸屏上，遲遲沒按下去，也許和小孩打個招呼再挂？

突然，耳機裡傳來驚天震地的鬧鈴聲，鈴聲過後，卻沒有聽到林遇北起床的聲音。五分鐘後，又是一通鬧鈴，對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孩子，這麼響的鬧鈴都聽不到嗎？

他都快震聾了。

他突然有了主意，大聲唱起歌來。

林遇北在夢中聽見鬧鈴，想要起來，但仿佛有人在拉扯着他，就是醒不過來。

遠遠地，傳來了美妙的歌聲，他終于清醒了。

看了看手機，語音通話還在繼續，原來是霸總在唱歌！

他驚訝地問道：“你沒挂電話嗎？”

顧見南說：“我想和你打個招呼再挂。”

林遇北翻身起床：“謝謝你喊我，不然怕是要遲到。”

顧見南笑呵呵地：“快去洗洗，出去吃點飯。”

林遇北一邊洗漱一邊說：“我吃個面包就行。”

顧見南呵一聲：“早上一定要好好吃，要吃得像個國王。”

林遇北刷着牙，含糊地“唔”了一聲。

顧見南聽着小孩心不在焉的口吻，忍不住勸道：“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輕就不好好吃飯，要愛惜身體知道嗎？”

說完他才想到，雖然是為小孩好，但怎麼一股教訓人的味道呢？如果他這樣說弟弟，弟弟恐怕早就不耐煩了。

他連忙找補了一句，“我不是說你，我是經驗之談，你到我這個歲數就知道了。”

林遇北提起背包，順口道：“說的好像你多老了一樣。”

顧見南：“……我二十八了。”

林遇北笑得開心：“才二十八啊，還以為你八十二了。”

顧見南也笑：“……真是小孩。”還開他的玩笑。

林遇北認真反駁：“我不是小孩。”

顧見南追問：“讓我猜猜，十六？”

林遇北漲紅了臉：“快十九了都。”

十九了嗎？被聲音欺騙了，一直以為對方才十六七歲呢。

不過才十九，在他面前可不是小孩嘛。

顧見南：“上大學嗎？”

林遇北：“嗯，大一。”

顧見南說：“大學沒人管才更要注意身體，一定要吃早飯。”

林遇北委屈：“我也想好好吃飯，就是起不來。”

“這樣啊。”顧見南有了主意，“以後我早上喊你起床。”

這樣可以嗎？想起剛才在美妙的歌聲中起床的情形，林遇北開心地拍起手來。

“好啊好啊，謝謝你。”

以後，不用聽刺耳的鬧鈴了！

以後，他可以美滋滋地在歌聲中起床了！

聽着對面傳來的拍手聲，想到小孩快樂的樣子，顧見南的臉上也挂上了笑容。

還真是小孩，這麼容易就開心的嗎？

林遇北是有感動的，他成長到現在，除了過世的老奶奶，甚少有人關心他，更别提關心他吃飯，關心他起床。

第一次關心他的，竟然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不，還有一個人，曾救過他的性命。

顧見南。

他的心情陡然失落起來。

顧見南說：“好了，上學吧。”

林遇北低聲說：“好。”

這一次，顧見南讓小孩先挂了電話。

剛才明明那麼高興，最後一個好字，聽起來怎麼悶悶不樂的樣子？

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林遇北拿出手機，看着好友資料上的霸總兩個字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預感，而且這個預感越來越強烈，對面和他聊天的人就是顧見南。

他低頭發信息。

【我不想讓同學們知道我在找陪聊，我能加你微信嗎？】

對方幾乎秒回。

【我電話是137xxx，你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