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敢隐瞞。
“那種蟲,做個雌侍都是擡舉了,别被騙了,”他擡擡下巴,對面幾個雌蟲列成一排,站得筆直,“這幾個都是我給你選的,你還小,雌蟲啊,要選聽話的。”
拉斐爾沒有擡頭,一直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謝謝雄父。”
“當初你雌父不聽話,我才把他殺了,你多學學,不要心慈手軟。”
拉斐爾的手握緊了:“是。”
“不過,怎麼處置那個罪蟲是你的事,我也隻是提提建議,這些蟲你想要就帶走,不要的……”
“我要,”拉斐爾急急打斷,随後又彌補,“我不是有意要打斷您的。”
“沒事,”西裡洛看向對面雌蟲,“聽到了嗎?以後你們就跟着拉斐爾了。”
對面雌蟲行禮,低頭時,目光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激動,或許是為能跟随一位聖殿高等閣下而興奮。
西裡洛再次看向拉斐爾:“聖殿新來了一名雄蟲,對嗎?”
拉斐爾點頭:“他在第一軍。”
“你隻管回答是,或者不是。”他加重聲音,拉斐爾抿唇低頭,西裡洛聲音依舊溫和,卻如千鈞壓下:“我沒有說過,你可以回答别的,别跟你的雄父耍這些心眼。”
“……是。”
“你和他關系不錯?”
“是。”
“伏爾珀斯很看重他?”
拉斐爾噤聲,西裡洛不輕不重“嗯?”了一聲,拉斐爾擠出一個字,聲如蚊蚋:“是。”
“你說,我把他請來,伏爾珀斯會來嗎?”
拉斐爾驚訝,想說什麼,卻又不敢,最終隻能說:“不知道。”
“如果你和他都在這裡,伏爾珀斯會為了誰來呢?”西裡洛笑一聲,勾來桌上酒杯,抿一口後遞給拉斐爾,“不如我們來等等?”
拉斐爾舉着杯子,酒中印出模糊倒影,仿佛一個漩渦,吸他入内。
難道,哥也會被抓來這裡?
他瞳孔一縮。
——杯子傾斜,被一隻手扶起,拉莫關切看向梭洛:“閣下?”
梭洛有些頭暈,被扶着坐下:“我沒事,你剛才說什麼?”
一旁的雌蟲又複述一遍:“巴斯爾星控制系統被入侵,全球除極晝城陷入黑暗,與外界聯系斷絕。”
“巴斯爾是第六軍領地最大的交通樞紐星,上面有多少閣下,安保系統這麼容易被攻破嗎?!”梭洛忍不住擡高聲音,又皺着眉忍下浪費時間的責怪,“聯系聖殿了嗎?”
“還沒有,軍團長的意思是……”
“想要我幫他隐瞞?”梭洛冷哼一聲,“還是想讓我說情?”
他推開拉莫遞來的溫水:“返程。”
拉莫一怔:“回巴斯爾星?”
其他雌蟲紛紛勸阻:“閣下,現在巴斯爾星情況不明,您去太危險了。”
“你們的科技是糊了顔料的紙嗎?!多久了,一整顆星球就這麼拱手讓出,你們在搞什麼别以為我不知咳咳咳……”
拉莫忙為他撫背:“慢些,閣下,不要着急。”
梭洛咳得雙眼通紅,雌蟲們紛紛噤聲,無措對視,拉莫隻顧着梭洛,頭也不擡:“還不去重設航線?”
真回去啊?
但一看閣下難受的樣子,他們也不敢再質疑什麼,趕緊離開去掉頭。
梭洛倚靠着拉莫,任他為自己順氣,開口時聲音沙啞:“雄父他,還是這麼偏執,”他攥住拉莫的衣服,眼眸低垂,一時間脆弱如雨中蝴蝶,随時都要落入泥中,掙紮也無,便會失去動靜,“好久了……”
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自從他離開蟬族,就一直有意躲避着雄父的消息,直到拉斐爾的出現。
梭洛閉上眼,空氣沉默片刻,再次睜眼時,他已經冷靜許多:“再怎麼樣,我也不能看着他傷害其他雄蟲,他已經瘋了一生了,不能将其他雄蟲卷入其中。”
拉斐爾,不能有第二個。
他擡頭:“拉莫,你會陪我的,對嗎?”
拉莫在他額上落下一吻:“我承諾過的。”
于是梭洛緩緩露出笑容。
隻要有蟲能陪伴着他,連那些黑暗的過往,也淹沒不了他的光。
他也因此,擁有無限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