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發雄蟲捧着花,慢慢走上樓梯,一根發帶松松系着長發,搭在肩膀上,淺藍色雙眼如清晨的天空,不染塵埃。
他停下腳步,往上看去,一身軍裝的亞雌站在上方,本該溫柔的桃花眼漂亮卻冷淡,半垂着往下看。
光自一旁窗戶射入,割開他們腳下的樓梯,折疊出一片陰暗,亞雌站在裡面,神色不明,無端令蟲心生寒意。
“斯特,”狄米萊特表情緩和下來,“你在這裡幹什麼?”
“……”對面沒說話。
“啊,”狄米萊特似乎知道了什麼,歎氣,“你還在生氣啊。”
他抽出手中的花,遞到對面蟲的手中:“你會明白我的。”
花沒有被接住,摔落在地,潔白的花瓣染上灰塵,被光切成兩半。
狄米萊特無奈搖頭,擡腳上樓,與亞雌錯肩而過。
登上最後一節樓梯,他轉身,看着亞雌挺拔的背影:“明日去鬥場,你跟我一起。”
“你還沒有原諒我,但我需要你。”
他聲音很輕:“斯溫德勒。”
斯特動了動,腦子還混亂着——這什麼情況?又一個夢?可為什麼又是獨立出來與狄米萊特相處?這次不是代入了?
而且……現在是什麼情況?
狄米萊特說着他不明白的話,他也不知道回答什麼,就一直面無表情不吭聲,上次能與狄米萊特交談時是重傷狀态,此時呢?是作為什麼身份?與狄米萊特的關系如何?
直到腳步聲逐漸消失,斯特才有了動作,他低頭檢查自己。
手上有枚沒見過的戒指,淺淡的青色寶石,銀色指環細細锢在左手無名指上,尾勾還在,依舊是雄蟲身體,沒有受傷,也許上次的傷已經痊愈,穿的軍裝樣式與卡斯帕的相仿,胸前佩戴魔花螳螂的家徽,腰間配刀。
看起來像護衛。
斯特撿起地上的花,心想,與狄米萊特似乎關系不錯,但對方是做了什麼事,讓他生氣?
這還是有劇本的?
天賦型選手興緻大發。
現在遇到了第一個問題——接下來幹什麼?
他要巡邏嗎?可是獨自在這裡,他未必是負責巡邏的吧?那是護衛嗎?
護衛狄米萊特嗎?
斯特上了樓梯,一經過拐角,卻直接撞上狄米萊特,于是僵在原地——沒走啊?
狄米萊特輕咳一聲,彎了眼:“你還是來了。”
斯特:“……”這要對什麼詞?
“你需要我。”他裝作高冷說。
狄米萊特轉身:“那就跟着我。”
哦,斯特默默跟上,順手把花插走廊花瓶中,狄米萊特需要他是需要啥啊?需要他插科打诨?還是需要他耍刀?
沒有旁人交流時,斯特的心理活動會直線上升多到不可思議,有人交流的時候,他反而說不出那麼多話——人家口嗨,他心嗨。
狄米萊特帶着他經過走廊,推開一個房門,裡面隻有一個很大的水池,即使在此刻體感至少35°C的氣溫下都冒着寒氣,斯特恍然覺得他們進了冰庫。
狄米萊特解開腰帶,斯特一驚,忙移開視線,這是要幹什麼?!
衣物墜地的輕響過後,是水流晃動,斯特看過去,狄米萊特赤着上身進入水池中,尾勾纏在腰上,因寒冷而顫抖,皮膚白得能反光。
“你在這裡守着。”他說,然後松開扶着邊緣的手,墜入水池。
斯特下意識上前兩步,看到他浮起的銀發,如一團霧迅速沉下去——這水池竟然很深。
他隻能等着,不知狄米萊特怎麼做到的,并未上升來換氣,這裡的雄蟲也沒有抑制環,或許身上有别的設備能提供氧氣。
五分鐘後,狄米萊特忽然鑽出水面,随後一隻手抓着邊緣用力撐出水池,斯特拉他一把,觸手冰冷刺骨。
狄米萊特離開水池,随後被斯特用衣服包住。
他張開一直緊握的手,露出一個裝在袋子中的物件,黑色的小圓盒,看不出有什麼特殊的。
他如釋重負:“機甲密鑰。”
斯特驚訝,狄米萊特握緊他的手,将密匙塞給他:“我們會成功的。”
難道狄米萊特要利用機甲反抗托因比?
那這個房間,是怎麼回事?
斯特看向水池,狄米萊特不知道誤會了什麼,聲音低下來:“弗雷德他……”他閉了閉眼,沒說下去,“走吧,托因比快回來了。”
斯特把密鑰塞口袋,又覺得不保險,解開外套看一眼,裡面有個隐蔽的口袋,于是藏進去。
狄米萊特起身,身子一晃,扶着斯特站直,他身上的水滲透外套,長發不斷往下滴水,腳下很快積了一灘,流入池中。
斯特空出手開門,一張臉猝然撞入眼中,他們都一驚——托因比冷着臉站在門外,背對着光,臉隐在陰影中,怒意與的熱浪一齊撲面而來,一時間,空氣都凝滞。
這跟開門殺有什麼區别。
斯特硬着頭皮也擺出冷臉不後退,托因比一把搶過狄米萊特,壓力來到他一人身上:“我不在,你們很親密啊。”
斯特一聲不吭,裝卡斯帕。
狄米萊特攔他一下:“我有些想弗雷德,來看看,不小心掉水中了,斯特拉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