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宇宙中,小型星艦行駛在設定好的路線上。
喘息聲在狹小的空間中被放大,每次呼吸和心跳,每次汗水滴落,都無比清晰,清晰到不想讓對方發現,又怎麼都控制不住。
“你的精神域太混亂了,會分不清自己和我的感受的。”拉斐爾還鍊接着他,也能看得他的記憶,意識仿佛處于漫無邊際的黑暗和恐懼中,他切實感受着,卻清楚地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真實經曆。
“這是我們的必修課,分不清虛幻和現實是很危險的,”他伸出手,撫上利奧波德臉頰,沾到一手汗水,“雖然我還沒成年,但是梳理精神力狂暴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我很熟練。”
利奧波德顫抖着想躲開,避無可避。
“我的搭檔可是梭洛哦,我會像梭洛那樣溫柔的,别怕。”雄蟲語氣歡快。
不足雌蟲躺下的逼仄空間中,雄蟲越過座位,上身壓在雌蟲身上,一手抓過他的手防止掙紮,另一隻手輕輕捂住了那雙蒙上水霧的眼。
幻象也仿佛陷入黑暗,利奧波德張着嘴喘氣,痛苦仿佛被那隻手吸走,精神域被一股風安撫,他逐漸平複下來,眼前還一陣陣發黑,但意識緩緩安定下來。
“你還好嗎?”拉斐爾收回精神力,戳戳他的臉,已經從他的記憶中扒拉出了對方的名字:“利奧波德?”
利奧波德眼珠慢慢轉動,他雙眼是桔紅色,跟拉斐爾頭發很像,拉斐爾喜歡這個顔色。
“那是什麼?”他嗓音沙啞,還有着尚未褪去的驚懼。
“嗯……”拉斐爾被難住了,他皺眉思考片刻,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比喻:“是夢。”
他為這個比喻而高興:“夢裡我是小鳥,可惜飛不起來,”他聳聳肩,“雄蟲是沒有翅翼的,我小時候因為這個還經常找老師,讓他給我變一雙翅膀。”
“但是夢就是夢,你不能分不清夢和現實。”拉斐爾操心叮囑還沒恢複狀态的雌蟲。
利奧波德不相信這個說辭,但沒有再問,而是扶着椅背起身,看了眼屏幕,剛才不覺得時間快,竟然過去兩個小時了,還好最近有個可以落地的星球。
利奧波德伸手操控星艦,放大星球圖。
是個荒漠星球,應該沒多少蟲。
他手一頓,仔細看了看,竟然還有軍雌,數量不多不少,奇怪,這個星球分明不是适宜居住的星球。
不管了,他現在隻想把拉斐爾趕緊放下去,自己已經夠狼狽了,再跟他呆一起要暈倒了。
拉斐爾看到外面有一艘星艦,指給利奧波德看:“也有别的蟲跟我們一個目的地诶。”
利奧波德看過去,勉強分辨出是第一軍的星艦,很好,沒有找錯地方。
他操控星艦降落,小型星艦很方便,在陸地上能直接當代步工具,不需要星港也能降落,隻要找到一處平坦又能承受住星艦重量的地面就好。
利奧波德翻找着合适的降落地,拉斐爾提議:“我們跟着那個星艦吧!”
也行,省得他去找了。
反正星艦有隐形塗層,對方也是小型星艦,檢測不出來。
利奧波德累得手指都不想擡,精神力也窩在腦海裡享受難得的安甯:“幫我按一下跟随系統。”他眼皮沉重,拉斐爾湊過來點操控屏,利奧波德眼閉了一下,猛然睜眼時,竟然已經落地了——他有睡這麼久嗎?!
拉斐爾還在身旁,外面一名長相漂亮的亞雌笑眯眯跟他比劃交流着什麼,和他對上視線,點頭打招呼。
對了,星艦隔音來着。
利奧波德坐直,身上蓋着的外套滑了下去,下意識伸手抓住,才發現是拉斐爾的外套。
拉斐爾聽到動靜回頭,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麼:“你睡了半小時,我看你很累就沒叫你,可是一個蟲很無聊,我就把隐形塗裝關了,我們在玩你畫我猜。”
利奧波德:“……”他又想躺回去閉眼了。
他将額前頭發捋到後面,衣服扔給拉斐爾,蓋住他腦袋,等他扒下來,利奧波德已經開門出去了。
一股熱氣裹着沙礫卷進星艦,拉斐爾又把外套罩頭上,跟着下來,終于聽到了願意陪他玩的大好蟲的聲音——很清朗的聲音。
“你好,我是斯溫德勒,”對方這麼說,“你們也是迷路到這裡的嗎?”
拉斐爾搖頭,又覺得這話好像也不錯,他們原本的目的不知道是哪裡,這裡是星艦随機選擇的,于是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