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像是新手村遭遇後期人物的主角,措手不及而茫然。
他回答:“斯溫德勒。”
“很高興認識你,”伏爾珀斯點頭,如一位散發善意的普通路人,“極光星的景色幾十年如一日,我還是第一次來到爾普裡星,儀式結束後或許有時間轉一轉,斯特——啊,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自然,伏爾珀斯閣下。”
“你也不必叫我閣下了,往常小雄蟲們都是直接叫我名字,”他想起什麼,身體微微傾向斯特這邊,銀發滑下一縷,落在斯特手腕上,襯得那截皮膚更白,“或者,更多小家夥們叫我,老師。”
怎麼忽然貼臉?斯特心裡卧了個槽,想動不敢動,伏爾珀斯看着他,笑意更深:“看你願意稱呼哪一個了。”
“——流落在外的孩子。”
他問:“要跟我回家嗎?”
腦海中精神力有些過于興奮了,或許是因為身邊的雄蟲引導他精神力覺醒,對他十分親近,斯特盡力貼向另一邊,想與伏爾珀斯拉開距離,心裡死死壓住精神力滿溢的“同意”催促,臉上挂着笑:“實在抱歉,我不能同意。”
“是嗎。”他失望道,身體坐正,斯特不着痕迹松了口氣。
“斯特,雄蟲在成年時進入覺醒期,精神力會大幅增長,因此剛成年的雄蟲精神力波動極大,需要在聖殿過渡,完全掌握精神力,狀态平穩後才能與雌蟲相處,你在外面太危險了。”他就像個苦惱孩子不聽話的家長般,微微皺眉,又問他:“真的不回聖殿嗎?”
他不問斯特的來曆,不問他的身份,如同不在意一般,但怎麼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斯特搖頭:“相對于聖殿,或許我對外面更熟悉。”
去了極光星,誰知道出不出的來。
伏爾珀斯輕輕歎氣:“好吧。”他頓了一頓,揮手讓侍者退下,而後放出精神力,籠罩住斯特。
“你有什麼疑問都可以問我,隻是不能讓雌蟲知道這些。”
雄蟲對雌蟲有隐瞞?
斯特仿佛抓住什麼關鍵,迅速拉出系統記下這個疑惑。
“我的确有很多疑問,勞煩您為我解惑。”
第一個疑惑——“‘庭院’到底是什麼?”
“我也很奇怪,竟然會有雄蟲不知道庭院,不過我願意為你介紹。”
他姿态放松,指尖百無聊賴繞着尾勾:“庭院是雄蟲精神力的發源地,是我們的支點。”
他垂眸,掩去隐藏不住的厭惡,語氣如常:“與雌蟲相反,等級越是高的雄蟲,身體越是孱弱,因此更容易承受不住過于強大的精神力,常常早夭,‘庭院’将雄蟲的精神力相連接,分散壓力,以此來保護高等級的雄蟲,同時給予低等級雄蟲暫時使用超出等級精神力的能力——不過後者我不推薦,代價很大。”
“從出生開始,雄蟲的精神力就會帶領他們進入庭院,由年長者來撫慰精神力,我們能通過庭院互相交流,永遠同在。”
“我們一開始,就是一家蟲。”
斯特微微攥緊扶手,而後放松,開玩笑般掩飾自己的緊張:“原來如此,我倒是個異類了。”系統會掩飾這種不同嗎?可系統甚至不能在庭院中出現,它或許無法突破雄蟲的精神力。
“也有過這樣的例子,”回憶的話語自唇邊吐出,如歎息般輕柔,“不過,那是很久前的事了,覺醒期隻是增加力量,雄蟲自出生就擁有精神力,而成年後才擁有精神力的雄蟲,往往等級都很高,但這種雄蟲往往在成年前就……你這樣健康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眉眼彎起:“你能安全度過覺醒期,我很高興。”
斯特腦中精神力舒服展開,如泡在蜜罐中高興。
他隐隐覺得奇怪,伏爾珀斯是能控制他的精神力嗎?為什麼一見到就想親近,這反而令他警惕。
還是說對方親和力高,是他自己太多疑了?不,不可能,他從不懷疑自己的直覺。
伏爾珀斯不等他繼續問,抛來一個問題:“你今天在這裡,是與第一軍有血緣關系嗎?”
斯特搖頭:“我與即将繼任軍團長的卡斯帕是朋友,他邀請我參加此次儀式。”
伏爾珀斯驚訝,又想到什麼,了然道:“他倒是鑽了聖殿的空子,罷了,我也不可能去為難一位A級雄蟲,”他晃晃自己的尾巴,“是吧,阿斯。”
“阿斯?”
“啊,是我的尾勾,我習慣自言自語了,時常與它對話,對你來說很奇怪吧?”
白色的尾勾纏在他白皙的腕子上,尾部是長長的尖刺,像某種冷兵器,但卻不會傷到伏爾珀斯。
“很别緻的愛好,不過無聊時我也會對一些無生命的物體說話,算不上奇怪。”
伏爾珀斯抑制不住輕笑:“還是第一次有雄蟲與我的愛好相似,你不跟我回去真是遺憾。”
“回不去,不也可以在庭院裡見到嗎?”
伏爾珀斯點頭:“每周日是聚會,從零點開始,所有的雄蟲都會陸續進入庭院,檢測自身精神狀況,我全天在,如果你也加入,那我可不會無聊了。”說到後面,他眼神帶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