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
諸伏景光從中間開始,就已經注意力的大半都放在偷聽雪瑚的電話上了。
當然這也算不上是偷聽,畢竟雪瑚沒有刻意離開房間,所以在安靜的房間裡,有那麼幾句話不小心進入耳中并不是自己的錯。
電話那邊的人是琴酒,諸伏景光也曾聽說過琴酒的名号,裡世界鼎鼎有名的殺手,在組織内的地位也極高,是現在的他沒資格見的高級幹部。
即便沒有真的見過,但從警方那邊看到的資料,以及今天午後好友回來,告知他的新情報,諸伏景光早就将琴酒當成舊相識了。
絕對不會放過的舊識。
話說回來,他知道的新情報,充其量也隻算得上是豔聞。
“……你是不是在報複我——”
看來任務要中止了。諸伏景光這樣想着,但也沒有動作。
他“意外”聽到通話是一回事,自作主張的收拾東西就是不服從命令了。
聽着雪瑚那明顯的提高的音量,諸伏景光還是第一次見他情緒有如此的大的波動,比起雪瑚和琴酒有着某種秘密關系的傳聞,他反倒覺得這兩人的關系有些微妙。
雪瑚的語氣明顯就是真的生氣了——
電話有些漏音,雖然諸伏景光離他有段距離,但也模糊地聽到了電話那邊略帶譏诮的回答。
——這關系差到爆了吧?
諸伏景光已經預測到雪瑚一定會以相當不客氣的話語反唇相譏。
“……你晚上睡覺最好睜一隻眼。”
諸伏景光:“……”
雖然這語氣說不上好,内容也算得上放狠話,但是……
——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這就是……那個惡名遠揚的跨國恐怖犯罪組織的幹部的平均水平嗎?
諸伏景光的沉默震耳欲聾,并且他突然生出了些許,如果這兩個人平時就是這樣相處的話,那麼那位伏特加會覺得他們關系不正常也不是多麼奇怪。
……
被超出計劃的事情搞得一時有些頭腦發熱的雪瑚突然冷靜了下來,他察覺到了琴酒話語中隐含的惡意,像是在故意激怒他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雪瑚的心緒就平靜了下來。
他和琴酒的關系,不能用‘好不好’來評價,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不好,但這不能改變他和琴酒的關系很深的事實。
而這種意圖挑起他的情緒的惡劣行為,這人的控制欲強到什麼都想掌控一下,雪瑚早就習慣了。
隻要不影響自己的日常,有時雪瑚也會配合着接受對方的試探。相對的,琴酒對他也可以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偶爾的出格忍耐度極高。
适當的示弱不是軟弱,而是一種可持續發展的策略。
當然了,模拟器裡出現的那種情況已經超過雪瑚的忍耐限度了,雪瑚也很難理解為何那個世界線的自己會選擇接受。
電話那端的琴酒卻在此時笑了一聲,低沉的聲音混着電流的聲音直直地傳達到雪瑚的耳中:[你倒是一如既往嘴硬。]
【一如既往嘴硬,腰倒是很軟。】
電話中的話語和記憶中不存在于現實的某句話有些許重合,雪瑚一瞬間有些頭皮發麻。
大概是見雪瑚沒有立刻說話,琴酒接着說道:[的确是BOSS的吩咐,你一直失聯,他不想采取太過極端的手段——]
說到這裡,他意有所指地停頓了片刻,雪瑚的手隔着衣服摸上了自己的脖頸。
[等你空下來去見他,這是命令。]
雪瑚撇撇嘴,先一步按掉了通話。
很快,幾乎是挂了電話後的瞬間,他又收到了琴酒的郵件,像是對方早就編輯好,也早就猜到他一定會提前挂斷電話一樣。
[FROM GIN:柳田亮太也處理掉。]
對這個新指令,雪瑚一點都不意外。其中的含義他懶得去想,至于項圈的威脅究竟是老闆的原話還是琴酒的自作主張,他也不想去計較了。
隻是雪瑚還是有些煩躁,他平時會刻意忽視項圈的存在,四年來也相安無事。一旦想起來,就非常不舒服。
雪瑚面無表情,視線落在了仍然保持着瞄準姿勢的諸伏景光身上,那青年身姿挺拔,仍然一副全心全意專注于任務的樣子。
他們原本的目标就是柳田秘書,他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讓他們繼續之前的任務。
但是——
諸伏景光聽到腳步聲到了他的身邊,接着有個輕柔的觸感在他的肩頭點了兩下。他微微動了動眼睫,就聽到雪瑚比往常更冷淡幾分的聲音:“起來。”
是‘起來’,不是‘回去’?
諸伏景光沒有提出質疑,隻是默默地站了起來,站到了一旁,不論雪瑚做什麼他都不會影響到對方。
雪瑚将外套脫下順手遞給了諸伏景光,接過來的卧底先生下意識地打量起他來。
一直将臉藏起來的雪瑚,身上看起來并沒有什麼遮掩的東西。他穿着淺色的内搭,還非常時髦地系了條黑色的金屬Choker,因為裡衣很單薄,身材又偏向瘦弱,看起來像是個高中生。
雪瑚在狙擊槍旁邊蹲了下來,三股辮直直地垂在身後,發尾虛虛地掃在地面,若即若離地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