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的話?我不過是多嘴罷了。”
命婦們大多知曉銀霜的厲害,她們當初可是親眼見識過這女人把宮裡的娴妃收拾的服服帖帖。可丞相夫人卻不信邪。
“秦家娘子,婦人向來都是以端莊賢淑為德。她不過是随口一說罷了,倒也不必為難她。”
銀霜本就一肚子氣,今日又起的早,心裡正不自在。現在在家門口被數落,她實在懶得忍。
“你是誰家的?”
有命婦插言:“這是丞相家的大夫人。”
銀霜噗嗤一笑。
“還有姓大的?我倒是頭一次聽說。夫人今日在我國公府的園子裡教導皇後什麼是端莊賢淑,我受教了。去告訴護衛,不必送到公主府了。既然大夫人喜歡,就送去丞相府吧。說是國公爺賞的。”
“你……”丞相夫人滿面羞紅說不出話。
“還有禦史夫人,抱着我這清俊小厮不放,看來是喜歡的緊。去,找人畫一幅畫像,送到禦史大人家,讓他老人家先掌掌眼,看喜不喜歡。”
禦史夫人連忙放開了雙手,那小厮撒腿就跑遠了。
正殿之上的閣樓中,秦桑遠遠聽着銀霜收拾這些不長眼的人,樂的不得了。
今日還有大事要做,銀霜出了一口氣便不再糾纏,轉頭就向着大殿走去。
命婦們齊齊拜過皇後,便一個個按照次序送上謝禮,念誦祝詞。一個時辰過去,此禮仍未行完,銀霜已經渾身酸痛搖搖欲墜。
兩個太監被打的半死不活,一個送去了丞相府,一個送去了公主府。可是皆無動靜。那小厮的畫像送到禦史大人府中的時候,老禦史當即封了白銀三千兩,給國公夫人壓驚。
銀霜本想以杖責劉垣心腹,逼他前來玉雪園為皇後全了當日之禮。可是,劉垣竟忍下了這口氣,當即砍了小太監的人頭送往玉雪園。他自己卻仍舊呆在公主府假忙碌。
秦钰看到銀霜計謀未成,心中并不意外。立刻叫人将那血淋淋的頭顱盛在金盤中,送去了大殿之内。
命婦們沒看見皇帝前來為皇後全禮,便知道其中門道,一個個面上不顯,心裡卻生出了許多看皇後笑話的心思。
秦桑剛壓下心中對劉垣的怒意,就看見一個婦人高高舉着一個金盤走來,跪倒在地。
“請皇後娘娘的安,對于方才發生的不敬之事,皇上特賜下此物讓衆夫人欣賞。”
銀霜眉心一動,渾身的疲乏一掃而空。秦桑猜到了裡頭的東西是什麼,輕蔑一笑,飲了口茶。
命婦們隻當是什麼新奇玩意兒,各個都伸着脖子細看。
金蓋一來,裡頭的人頭露出。
“啊!啊啊!”
驚叫聲此起彼伏,不少命婦吓得喘不過氣,當場昏厥。
秦桑心頭撲通撲通劇烈跳動。銀霜忙站起了身。
一看到銀霜那滿眼的陰寒與決絕,秦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鳳就是鳳,龍就是龍。方才外頭吵吵嚷嚷,聽說是有人在教導本宮規矩?”
丞相夫人汗如雨下,跌跌撞撞爬上前去,砰砰的磕頭。
“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
看着這婦人吓得肝膽俱裂,連分辨幾句都不敢。秦桑覺得無趣。她要對付的不是這些官眷,而是前朝的臣子。
“行了,起來吧。你說得對,本宮也這樣想。所以,本宮想在京城内外辦女學,讓天下女子都能有機會讀書明理。你既然想在了本宮前頭,那想必心裡已經有了成算,不妨說說看!”
丞相夫人心亂如麻,連連點頭。
“皇後娘娘聖明,臣婦自當追随。臣,臣婦願意以黃金千兩聊表心意。”
秦桑很滿意,眼光流轉,掃過在場每一位命婦的面龐,停在禦史夫人臉上。
禦史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臣婦也願出黃金千兩,黃金千兩,追随皇後娘娘為民謀福祉。”
“極好!你們呢?”
銀霜下拜道:“臣婦沒什麼金銀傍身,可有不少地皮。願意獻給皇後娘娘,用來建女學。”
命婦們争先恐後,你一言我一語的送金銀。
銀霜取出一帛布,鋪在白玉地上。
“這是請願書,諸位既然都有此心意,那不妨趁着皇後娘娘在場,就簽了大名,留下手印。到時候刻在女學門口的照壁上,定不叫天下人忘了諸位的大義之舉。”
“合着,這事兒還沒經過皇上同意?這是要我們合力逼迫皇上将女學之事推往民間?”
一時間,竟無人敢上前。
秦桑清雅沉靜的聲音再次響起。
“诰命夫人,這個名号可不是誰都當的起的。既享了尊榮,怎可不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
銀霜接口道:“既如此,倒不如去了這名号,每年省下的俸祿銀子也夠辦女學用了。”
因補官位而得以升遷的官員不少,得封诰命的夫人亦有許多。她們今日本就在驚恐之下掏了大半家底出來。一聽說要停俸祿,頓時焦急起來。
“辦女學事關千秋萬代,我怎能推拒?”
一婦人咬着牙簽上大名按了手印。
有一人出頭,其餘人皆陸續照做。不到一柱香,帛布上鮮紅的手印滿滿當當。銀霜小心的收起,放在錦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