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首領此時還不知道,銀霜已經為他争得一個封候拜相的機會。
二人繞過照壁,眼前是青石甬道,兩側雪松林立,莊嚴肅穆。甬道盡頭是正殿,名為安澤殿。
“安澤,是安天下的意思?取這樣頂天立地的名字,難怪壓不住。”
安澤殿寬敞明亮,殿頂的藻井以青藍琉璃拼成,鑲嵌大大小小各色明珠,宛若星河。六根漆柱矗立在殿中,支撐起房梁。柱子上描畫着彩鳳青鸾,華美至極。
“太鮮亮!晃的人眼睛酸,住在這裡頭對眼睛不好吧。”
秦钰跳上房梁扣下一顆明珠。
“不算上佳,但也價值不菲。”
銀霜樂開了花。
“别動别動,先放着。等你封了大官,我遍邀群臣家眷來赴宴,好好顯擺一番這裡的陳設!”
銀霜坐在黑檀木座上,輕輕撫着身下那柔軟的兔豪。放眼望去,殿中桌椅陳設、香爐屏風皆是珍品。她挪不動腳步。
“就在這裡躺一會兒吧!園子回頭再逛。”
秦钰立刻欺身而上,擠在那張不算寬敞的木座上,将銀霜揉在懷中。
“讨厭死了你,青天白日的,動手動腳像什麼樣子?”
嘴上這樣說,她的手不自覺捏了捏秦钰肩上的腱子肉。
秦钰喉結上下滾動,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可要憋死我了!”
一個如磐石,一個似絲柔。溫存缱绻,欲語還休。
朝臣的空缺還未補上,有功之臣也為加封,新帝發出的第一道聖旨竟然是冊立皇後的旨意。
秋日的清晨風露極重,七八位太監頂着寒風而來,鑼聲響徹小半個城西,在幽深的巷子裡回蕩,驚的城西百姓紛紛爬牆頭觀望。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聞為聖君者必立後,以承祖廟,建極萬方。秦桑,定遠侯之女,昔承明命,虔恭中饋,溫婉淑德,娴雅端莊。宜建長秋,以奉宗廟。是以追述先志,不替舊命,使使持節兼太尉授皇後玺绶。夫坤德尚柔,婦道承姑,崇粢盛之禮,敦螽斯之義,克隆堂基,母儀天下。”
秦桑跪在破敗的院落中,擡眼一掃,看見幾個太監面色肅然垂手而立。她沒有猶豫,伸手便接過了聖旨細看一遍。
眼光掃過朱砂玺印的時候,看見左下缺了個口子。那是她當日拿皇帝玉玺砸人的時候碰壞的缺口。想起當日的情形,秦桑忍不住彎起了眉眼。
隔壁賣燒餅的暗衛和妻兒都在院外悄悄觀望,知道秦桑身上銀子不多,立刻沖回家搬了一箱銀錠子送到秦桑面前。
秦桑也不推拒,将箱子往前一推。
“辛苦你們來傳旨。秋日天寒,這些銀子你們分一分,拿去打酒喝吧。”
太監們眉開眼笑,假意推拒一番便快速分的一幹二淨,點頭哈腰的離去。
百姓聽不懂那一串子拗口的話是什麼意思,可他們聽得懂母儀天下四個字。頓時一片嘩然,不等皇榜張貼好,消息已經傳遍全城。
沒想到,城西這種貧民紮堆的地方能出一位皇後!
銀霜秦钰還在那座豪華的宮殿裡睡大覺,暗衛來了一波兒又一波兒,猶豫再三不敢打擾。眼看着日上三竿,裡頭的人還在蒙頭大睡,早膳也不吃。一向跟着銀霜保護她的暗衛李嫂終于忍不住扣響了房門。
“什麼事啊李嫂?我正困着呢,不吃早飯了,你們自己吃吧。”
“夫人,出大事了。皇上傳了聖旨,要立我們二姑娘做皇後!皇榜都貼出來了!”
秦钰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就想開門細問,被銀霜一把扯了回來。
“把你的肉遮上!問他們有什麼用?我們直接去問秦桑吧。”
秦钰連忙往身上套衣服。二人顧不得梳子,騎馬狂奔到城西。遠遠就看見百姓們圍在巷子口,守城的官兵也扒着城牆眯着眼睛往院子裡看。
推開門,銀霜看見秦桑正在屋門口曬太陽。
看見銀霜出現,秦桑站起身來伸出手。
“嫂子,有沒有銀票?快給我一百兩還給人家。”
隔壁家的婦人忙賠笑。
“不用不用。多虧了銀霜帶着我們做生意,才能攢下家業。這銀子用來孝敬皇後娘娘是應該的,哪兒還能往回要呢!”
秦桑笑道:“越是親近,就越要算清楚。白拿你們的銀子我于心不安呐!快别推拒了。”
銀霜抽出一張銀票塞到面前的女人懷中。女人瞧着秦钰面色不怎麼好,便告辭退了出去。她一出門就被街坊鄰居們拉走說閑話去了。
“喂,怎麼好端端的他要封你做皇後?你答應了?”
秦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人家是皇上呀嫂子!不尊聖旨是要滿門抄斬的!”
“他倒是敢!”秦钰捏了捏拳頭。
秦桑不喜不悲。
“别急嘛!如今你是朝中掌兵最多的大将,又有從龍之功。送家中女子入宮是一定的。不然朝臣們如蒼蠅一般口誅筆伐,你不嫌煩?做皇後總比做妃子好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