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話,厚重的城門吱吱呀呀打開,幾人縱馬而入。官兵紛紛讓開道兒。
誰知,馬蹄踏過濕漉漉的泔水,正好踩在一塊骨頭上。馬蹄一滑,将馬背上的男子抖了下來。
好在那男子手腳麻利,連滾帶爬的躲開了馬蹄的踐踏,在泔水裡打了好幾個滾兒。
銀霜驚魂未定,那人臉上粘着爛菜葉子破口大罵。
“你們怎麼做事的?街上怎麼會有這麼多污水?自己回去領一百闆子!”
官兵們紛紛下跪求饒。銀霜瞪大了眼睛。
“一百闆子!那不是要了人的命?你誰家的毛頭小子?竟如此草菅人命。泔水是我倒的,與旁人無關。”
領頭的官兵還在求饒。
“孫少爺息怒,饒了我們吧。”
銀霜一聽,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當即冷笑。
“原來是孫家的少爺。你爹都不敢這樣胡作非為要人性命,你無官職在身,架子比皇上還大!”
孫家小公子名為孫廉,一見面前的女子花容月貌言語潑辣,便猜到銀霜的身份。他不想與她攪和,忍下一口氣扭頭就去牽馬。
可是,銀霜伸手一攔。那孫廉忙後退幾步避開。
“你們快些收拾收拾,萬一沖撞了其他貴人就不好了。”
銀霜笑問:“這樣還算有點官家公子的風度。不過,你既然來了,不進屋瞧瞧你那未婚妻?你老丈人剛下葬一個多月,你該好好安慰我家桑兒的。”
“未婚妻?你少胡言亂語,我與你家并無瓜葛。”
銀霜明白了,這小子竟然還不知道!看來,此事不是那個孫大人籌謀已久的奸計。
“算了,你快回去吧。你爹有要事找你。城西是我的地盤,一次你再這樣喊打喊殺的,别怪我找你爹算賬!”
官兵們已經七手八腳的拉來石灰鋪灑在街上。等臭味被吸盡,收拾起來便可。銀霜回到自家,關上了院門。
一大家子人都貼着牆根兒偷聽,秦桑提着一桶泔水氣喘籲籲的從屋裡挪出來。
“孫家人走了沒有?快來幫我潑他一身泔水。他一生氣肯定會拒婚的。”
一院子人被逗笑。
“估計還沒走。馬跑的沒影兒了,下人正去尋呢。這可是聖上賜婚啊,他反對有什麼用?不過,你要是想出口氣,就潑吧!出了事我和你哥哥擔着。人活着不就為了争口氣嘛!”
牆外的孫廉站在剛剛抽出芽尖的大柳樹下心亂如麻。他沒想到父親找他回來竟然是因為聖上賜婚。
正胡思亂想着,就聽見院内女人商量着要拿泔水潑他撒氣。孫廉擰着眉頭哭笑不得。
“我好歹也是官家公子,她們怎麼如此不怕惹事?也許,隻是故意說這話讓我聽的吧。”
他料想錯了。因為秦桑爬上柴堆,舀了一勺泔水兜頭澆了他一腦袋。
那泔水竟然還是熱乎的。他大怒。
“請幾位适可而止!如此行徑實在是有辱斯文。”
趙母惋惜。
“這面湯子留着喂豬多好!潑來潑去的,還要勞累軍爺收拾。”
秦桑不滿。
“新泔水不臭啊!初一,你去茅房給我舀點湯湯水水來。我潑他。”
牆外的孫廉争相理論一番,一聽見此話,吓得撒腿就跑。
初一連連擺手。
“我可不去。那東西可不能潑,要得病的!”
銀霜開門一瞅,門外已經沒了人影,這才拉着秦桑的手把她勸回屋裡。
“你先别急。橫豎有三年時間的孝期,我們慢慢籌謀。眼下,正好利用這婚事做些文章,用孫大人的官威擴大我們豆腐坊的聲勢。先把銀子拿到手,養活那些暗衛。”
秦桑點點頭。
“都聽你的。“
“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不怕。你喜歡我哥哥,傻子都看得出來。你敢對我不好?”
銀霜腦海中閃過秦钰的臉,又閃過他的身體,登時紅了臉。
“不知他在邊關怎麼樣了。我也不敢讓暗衛給他送信,生怕他分神。”
“放心吧。我哥哥不會出事的。”
二人依偎在一起,思念着同一個人,祈求他能夠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