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沚連忙上前耳語。
“不要抽脖子腦袋。會抽死人的。要朝肉多的地方打!”
元宸罵罵咧咧起身,一把抓住鞭尾狠狠一拉。銀霜這才親身體會到男人的力氣有多大。她整個人撲向元宸懷中,趁勢一滾,跌倒在地。
透過簾子焦急觀望的秦桑顧不得許多,一腳踹上馬屁股。棗紅的駿馬撒丫子狂奔,一腦袋撞飛面前的胖子,沖進了狀元樓。樓裡驚叫聲此起彼伏。
“表妹!”
“哎喲,我可憐的小姑子!”
銀霜江沚趕着沖進狀元樓,之間馬已經跑到後院四處亂撞,馬車卡在門框上動彈不得。秦桑鬓發散亂手腳并用地爬了出來。
“我沒事,沒受傷,快跑吧,我們女子怎麼打的過男人?要吃虧的!”
三人拉着手跑出一片狼藉的狀元樓,就看見那元宸死豬一般躺在石階上。胸前片片血迹格外刺目。
銀霜心中一涼,立刻伸手揉亂秦桑的頭發,将她與江沚推到門柱後。
“你們兩個立刻從後巷子離開,雇馬車回侯府,别讓人瞧見。
江沚歎息道:“我都來這麼半天了,許多人都瞧着呢,能脫的了幹系?我就下幫你善後吧。”
銀霜面上一片冰冷,吓得江沚不敢再多言。
“留你個頭。趕緊帶些我這小姑子回去。今日的事本就是故意沖着我來的,不會牽連你的。”
江沚猶豫片刻,咬着牙,強拉着秦桑跑開。
銀霜鎮定心神穿過人群,看見堂堂丞相幼子,竟然就這樣孤苦伶仃的躺在大街上呻吟。
“沒死?沒事就好。裝什麼裝,起來吧!”銀霜伸手拉扯他的衣裳。
元宸猛地一抖,又吐出兩口血來。
“少爺!少爺!”
遠方七八個小厮大喊着跑來,一見自家少爺的樣子,頓時腿軟腳軟跌倒在地顫抖。
“你們少爺醉酒過街,不小心被一匹脫缰的馬撞倒。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用我們的馬車擋了一下。恐怕你們家少爺早就沒命了。别光顧着哭,快去請郎中吧。”
為首的那黑臉小厮跳将起來,指着銀霜罵道:“好個颠倒是非黑白的毒婦……”
“啪”一個帶着風的巴掌扇的那小厮愣在原地,捂着左臉不敢言語。
“丞相府教的下人果然有膽識,連我都敢罵。給我好好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免得他日後連皇上都敢編排。”
馬夫口鼻還留着血迹,但立即撿起馬鞭,揚手狠狠抽下,一連抽了十幾鞭。那七八個小厮個個都縮成了刺猬,頭都不敢擡一下。
有個年紀大一些的人趕忙磕了幾個頭。
“請少夫人饒過我們。方才,您府上的小侯爺剛剛打傷了我們二少爺。府裡亂成一團。沒想到小少爺又出事了。這才焦急萬分口不擇言。還請少夫人饒恕我等。”
銀霜環顧四周,銳利的眼眸繞過每一個看客的面頰。他們變換的神情都落在銀霜眼中。
“你是這狀元樓的掌櫃?我來問你,方才撞了元公子的馬哪兒去了?我看見它跑進你樓裡。”
老掌櫃汗流浃背,忙躬身答道:“那黑馬早就拐進巷子裡不見蹤影。不過您的紅馬還在裡頭喝水。您的馬車已經損壞,我已經派人去修了。”
銀霜點點頭,目光一掃,停在一錦衣男子身上。
“你是哪家的公子?”
那人後被一僵。
“我,我是太仆少卿家的。”
“那撞傷元公子的黑馬,你可瞧見了?”
“我,我沒看見。方才我在喝酒,什麼也沒看見。“
銀霜雙眼一眯。
“沒看見啊!可惜了。你們太仆寺掌管宮中車馬出行事宜。連個馬都認不出,如何能擔得起這要職?”
那人的冷汗浸濕了後背的衣衫。
“那黑馬,瞧着是北方關外進貢來的馬,鬃毛短,形體小,跑得快,最适合送信兒。我沒看見它跑到哪裡去了,要不,我派人去找找?”
銀霜歎了一口氣。
“算了,要追究的話,就讓丞相府的人去找吧。他們說如今丞相府亂成一團,顧不得這位元小公子的死活。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便在此守候外男。就勞你去請個專治跌打損傷的郎中來。”
那男子忙不疊的應下。銀霜帶着侯府的下人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