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十五趕來,銀霜忍不住抱怨道:“你們兩個死丫頭,是不是躲着吃酒去了?昨夜可累死我了,你們也不來幫幫我。”
十五滿面氣憤,不顧初一的拉扯,說道:“夫人,昨天有兩個婆子叫我們去給小侯爺煮醒酒湯。誰知道,我們一進小廚房,那婆子就從外頭鎖上了門。一直到方才廚房的人上工才打開。”
銀霜面色一寒。
“那婆子你們可認得?”
“自然認得,就是武夫人身邊一個管花草的人。”
銀霜點了點頭。
“你們快去吃點東西,梳洗一下。待會兒還有的忙呢。”
老侯爺與武夫人大清早就起來,坐在堂中等着新婚夫妻前來行婚後禮。可左等右等不見新人前來,眼前桌上的點心都吃完了,茶也喝了三杯,外頭還靜悄悄一片。
“不成體統。小門小戶上不來台面。這點子規矩都不懂?”
武夫人正要遣人去催,忽然看見一個婆子縮在外頭晃來晃去不敢進來。
“你進來呀!跟個鹌鹑一樣晃什麼晃?有話就回。”
那婆子捧着木盤戰戰兢兢一步三顫,撲通一聲跪在地闆上。
“回夫人的話,喜帕取來了,隻是……”
“呈上來,瞧瞧。”
老侯爺猛地挪開身子。
“瞧這個做什麼?趕緊拿去燒了。”
“侯爺,這是禮數。若有什麼差池,我這做婆婆的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婆子低着頭呈上木盤,一股濃濃的腥臭氣撲面而來。武夫人腹中一陣翻騰,差點吐出來。
“這,這怎麼了?怎麼這麼臭?”
婆子答道:“小侯爺昨夜喝醉了,折騰了大半夜,吐得滿屋子都是。床單被褥帳子都吐髒了,全都丢出去了。”
老侯爺了然。
“原來是酒喝多了。所以才起不來床。我們再等等吧。趕緊把這臭烘烘的東西丢出去燒了。”
婆子心中大定,慌忙退出門去。
院門外頭,銀霜帶着初一十五前來,身後還跟着長青閣廚房幹粗活的四個婆子。秦钰不見蹤影。十五一眼就認出遠處花園小路上,端着兩盆蘭花的婆子。
“夫人,就是她。不會認錯的。”
“去,把她拿了,押出去打十闆子。當衆打,不必留臉面。但下手輕着些,别給打出毛病來。”
四個婆子孔武有力,沖上去左拉右扯,捂着嘴就将那婆子拉出門去。遠處端茶水的小丫頭一驚,連忙進屋禀告了老侯爺二人。
銀霜逆着光步入堂中,恍若神仙妃子下凡塵,将武夫人滿腔怒火憋在心頭。
“钰兒呢?怎麼沒一起來?”
銀霜行了一禮,哀然欲泣。
“回侯爺的話,昨夜小侯爺喝多了酒,渾身發燙嘔吐不止。誰知,有個婆子使壞,竟鎖上了小廚房的門。下人們熬不了醒酒湯,急的不得了。這不,今日一早,小侯爺就一病不起。媳婦想着,婚後禮還沒完,侯爺必定苦等着,就趕來跟您奉茶。”
老侯爺直起了身子,急的胡子都在發抖。
“你這孩子,病了怎麼不早回禀?可找府中的大夫去看了?”
銀霜剛要回答,忽然聽見外頭腳步徐徐。差點咬了舌頭。
秦钰走了進來,面色有些發青發白,跪地向着老侯爺武夫人行禮問安。
老侯爺白了一眼銀霜。關切的眼神掃向秦钰。
“聽說你病了?起來有沒有吃碗稀粥墊墊肚子?”
秦钰點頭。
“喝了兩盞茶。不礙事的。”
銀霜擠出兩滴眼淚,抹在帕子上。
“今早夫人身邊的馮媽媽也親自看過的。不如叫她來詳細講講看見了什麼?”
秦钰臉頰一紅,連忙插言:“不必了。雖身子不适,一會兒吃些藥也就行了。時辰不早了,該行禮了。”
銀霜乖乖點頭,頗有點夫唱婦随的意思。
“說的是。不過,我太過擔心小侯爺的身體,方才一着急就打了那壞婆子闆子。夫人您不會生氣吧?”
武夫人生怕老侯爺找不到台階下,把過錯推給她自己,連忙擺手。
“怎麼會?這婆子做事不當心,該打。别耽誤時間了,快行婚後禮吧。”
小丫鬟端來一竹根雕成的盤子,内有棗、粟米,還有腶修。武夫人面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