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曙重新跟安娜約見了一次面,母子倆在咖啡館聊了很久。晚上,五人去安娜最喜歡的餐館吃飯,安娜正式地跟李庫琪還有卓壯表達了感謝。
晚餐快要結束時,他們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訪客。來人正是安娜的現任丈夫布萊德,陸曙的繼父。
布萊德是捧着三束花過來的,見到方意和李庫琪後便送上了花束,然後将那束最大最紅豔的玫瑰遞給了安娜。
“鮮花配美人,送給三位美麗的小姐。”
安娜微笑着接下丈夫送給自己的花,向大家介紹布萊德。
布萊德是英國人,那雙寶石藍的眼睛格外漂亮,歲月沒有減淡他的英氣,眼角的細紋反倒為他增了許多閱曆的魅力。
他主動向陸曙握手:“伊恩你好,我是你媽媽的丈夫,很高興見到你,同時也很感謝你。”
陸曙表情淡淡的,隻微微點了頭。
但就是這個點頭讓布萊德開心不已,他激動地拍了拍陸曙的肩,順帶送給他一個擁抱,用英語傾訴自己的感動,并誇贊陸曙是個成熟穩重,善良又有思想的年輕人。
布萊德的熱情讓陸曙有些不知所措,陸強森在他童年記憶裡幾乎是沒有抱過他,奶奶倒是抱過他,但成年男性寬闊又堅硬的胸膛讓陸曙感到陌生。他的手尴尬地懸空不知道放在哪合适,隻一個勁地說謝謝。
安娜笑眯眯地看向抱在一塊的兩人,拍了拍布萊德,讓他别吓跑了陸曙。
聽了妻子的話布萊德才松開陸曙,見陸曙不好意思,像看三四歲孩子般慈愛地又墊腳摸了摸這位比他還高一個頭的男孩子。
“嚯,這後爸比親爹都親。”卓壯看兄弟臉漲紅的跟什麼似的,實在憋不住了,扭頭跟方意李庫琪說小話,“都說老外熱情奔放,今天我算是真見識到了。陸曙家得摻了百分之八十的國人的内斂。”
他想了想,又望向李庫琪,好奇地問道:“你這個小老外怎麼不這樣?”
說完卓壯就被李庫琪捶了一拳頭,李庫琪杏眼一瞪,嘴角卻不自覺上揚:“打是疼罵是愛,我多打你幾下,你就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了。”話音剛落,李庫琪又迅速捶了卓壯好幾下,惹得卓壯直往方意身後躲。
陸曙還在跟自己的繼父說話,眼睛餘光卻飄到方意身上,見卓壯跟她們鬧着玩,手搭在方意肩上,眉頭皺了起來,連說話都帶了點不耐煩。
布萊德察覺到陸曙的異樣,跟安娜一同歪頭看去,然後迅速心領神會。布萊德拍拍陸曙的肩,笑道:“你很愛你的女朋友。”
提到方意,陸曙才堪堪回神,他點點頭說道:“她是我的命。”
原是以為小年輕戀愛上頭的愛情宣言,布萊德沒太在意,等晚上回家和安娜說起這事,知道他們過去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布萊德才真正懂得為什麼那個眼睛很亮很純澈的東方女孩是陸曙的“命”。
是方意教會陸曙重新面對世界的勇氣,也是方意将他從失語孤僻的世界裡拉出來,現在又幫助他和分開多年的媽媽消除隔閡,這樣的女孩對陸曙來說怎麼可能不重要。
晚上在餐廳的時候,他便注意到陸曙的眼神始終停留在那個東方女孩的身上。有侍者上菜,不小心剮蹭到女孩的衣角,他這位繼子的眼神都要冷上一冷,更别提他的好友将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因為女孩的手還未好痊,陸曙便全程輔助她用餐,甚至比自己對待安娜還要心細體貼,布萊德自歎不如,他也得向孩子看齊,學習更加愛護自己的妻子。
返回陸家時候已經不早了,李庫琪弟弟要卓壯去陪他打遊戲,所以幾人本分兩路,各回各家了。方意和陸曙本以為陸愛華已經入睡,打算悄悄進來時,卻發現老爺子愣是買了一大堆中式烤串坐在客廳等兩個小孩回家。
“陪我這老爺子再吃點。”說是陪他吃,陸愛華隻吃了兩口沒沾油和烤料的紅薯。他就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看着兩個人吃。
其實晚餐他們也并沒有吃飽,安娜為保持身形長期吃素食,今天為了招待他們幾半大年輕人,才選了一家很有格調的法式餐廳。好吃是好吃,就是量少,餐廳追求的就是精緻。所以看到烤串,肚子瞬間就餓了。
方意怕晚上吃宵夜長胖,吃了幾串後便停下了,她擡頭抽紙擦手的時候,看見陸愛華正慈祥地望着自己。方意在外公身上見過這樣的眼神,陸愛華就像陳友一樣将自己當親孫女疼。
見陸曙還在吃,陸愛華讓方意攙着自己先回房。
這次回英國陸愛華已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不如上次。康迪今天來家裡又給他做了一次全面的體檢,他告訴自己,他的身體已不适合再跨越大半個地球地來回奔波。他已決定好處理完英國公司這邊的業務後,就回中國走完自己最後的一程路。
安城是妻子躺下的地方,他不日也要埋葬于那塊土地。這些天家裡發生的事情讓他徹底想通了,就算兒子孫子不繼承家業又有如何,錢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總得知足常樂,家庭幸福美滿便是他最大的财。
陸曙這孩子心裡苦了許久,他也想讓他開心,所以他不會強求陸曙繼承英國的公司,他會做好遺産分配,讓他一世無憂,不會像他年輕的時候為了錢而發愁。
陸愛華目光溫和又堅定,他遞給方意一把鑰匙:“好孩子,去幫爺爺把那個樟木箱子打開。”
方意乖巧地打開,然後轉頭安靜地看向陸愛華,她想着趕緊幫爺爺把事情做完,這個點老年人該休息了,爺爺養病還是需要早點睡的。
陸愛華拄着拐棍走到樟木箱子旁,從裡頭拿出一個扁一些的棕木匣子,方意接過拐棍,陸愛華将匣子打開,裡面是一套黃金打造的金項鍊,戒指,手镯和耳環。
黃金在燈光下閃着細膩的亮澤,上面龍鳳呈祥的花紋顯示着這套飾品價值不菲。
望着這些首飾,陸愛華滿眼溫柔:“這些是我年輕的時候補給陸曙奶奶的彩禮。當年我娶她時一窮二白,我當時就暗暗發誓要讓跟着我背井離鄉的愛人過上好日子,我一定要彌補她跟我過的那些苦日子。後來我做生意發達了,便找人給陸曙奶奶打造了這套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