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旅程是參觀博物館,方意興緻缺缺,走在班級隊伍的最後面,百無聊賴地看着陳列的古代漁民的捕魚器具。
看到映在玻璃上的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方意後悔選擇來研學遊。她不記得昨晚最後和楚婉說了什麼話,又是怎麼離開的,給媽媽回複消息報平安後,趴在床上抱着枕頭大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早晨一醒,一雙眼睛直接紅腫成紅桃饅頭。
陸曙被卓壯拉去看魚骨化石,等回頭一瞥就沒看到方意了。詢問了好多人,才在人群的最後看到了孤零零一個人的方意。
“漁具這麼好看呀,一個人看了這麼久。”
女孩沒有擡頭看自己,漁夫帽寬大的帽檐遮住了半張臉,陸曙沒注意到方意一宿沒睡而慘淡的臉色。
方意怕陸曙看到自己的喪氣,假裝一副被漁具深深吸引的樣子:“挺好看的,古代人好聰明啊。”
濃厚鼻音又帶點嘶啞的聲音一出就把方意自個兒給吓到了:“海邊太熱了,我……我上火了。”
陸曙心中明了,歎了口氣,将包裡沒開封的礦泉水直接擰開遞給方意。
方意愣住:“我有水。”
“不是上火了嗎?多喝水降降火。”陸曙輕柔地說道,不用看都知道方意現在的眼睛一定是腫的,“要不要吃冰棍?”
“算了,哭過後還是喝椰汁吧,對嗓子不好。”陸曙自問自答,走在方意邊上。
“我哪裡哭了?”方意嘴硬,“我就要吃冰棍。”
“好。想吃什麼味道的,我給你買。”
方意跟在陸曙身邊,看了會展覽廳擺放的物件,不知道怎麼跟陸曙開口說她跟楚婉昨晚吵架,所以楚婉不來吃燒烤的話。
陸曙注視着紅着眼睛欲言又止的女孩,直接開口:“卓壯發消息說沒找到合适的燒烤攤,要麼特别貴,要麼不衛生怕吃了拉肚子,他說要不就算了。等回去了吃也是一樣。”
“好。”方意長舒一口氣,她始終覺得她跟楚婉的事屬于她們兩的私事,這跟楚婉願不願意跟陸曙卓壯玩沒有關系。就算遷怒也不該扯到陸曙跟卓壯身上。
一路上陸曙陪着方意看展品,兩人還買了點博物館的紀念品,中途卓壯過來,三人說說笑笑,方意心裡的那陣孤獨倒也消失快了些。
今天白天都是團體行程,幾個人沒有自由活動的機會,方意打算晚上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蛋糕店,能給陸曙買個生日蛋糕。
“喂方意你現在忙嗎?”卓壯電話打來,話筒那邊還有些喧鬧,“陸曙受傷了。”
方意剛想問陸曙傷得重不重,有沒有找老師,就被卓壯一把挂斷,臨了才發了一個地點過來。也不知道陸曙哪裡受傷,方意慌裡慌張抱着媽媽給自己準備的小藥箱就往樓下沖。來到酒店背面的沙灘,遠遠地,就看到陸曙一個人面朝大海蹲在沙灘上。
“怎麼樣?還好嗎?”方意上氣不接下氣,抓住陸曙的手就翻看傷口,“我看看傷在哪了?”
“手沒口子啊?還是崴腳了?”方意差不多要把陸曙上上下下檢查個遍,差點就要扒開頭發查看腦袋上有沒有豁口。
陸曙噗嗤一聲笑出來,見方意擔心牽挂的着急樣子,心下一片柔軟:“沒有沒有,卓壯吓唬你的。”
順道還蹦跶了兩下示意自己沒事,方意遲疑地看了陸曙幾眼,意識到自己被兩個人戲弄了立馬轉頭就要走。
“哎呀,錯了錯了,就是怕你不肯下來跟我們玩嘛。你看我在準備仙女棒。待會放給你看。”陸曙好聲好氣地拉住方意,懇求方意不要走。
“你們就是個大騙子,還拿你受傷耍我玩。”方意還是很冒火,“說什麼都不要拿人受傷當借口啊。”
“對不起,我錯了,我再也不拿這個開玩笑了,再也不騙你了。”陸曙伸出手指,“你看,我的确受傷了呀。”
一個很小很小的口子再不給方意看就要愈合了,方意無語凝噎:“要不要再給你貼個創口貼?不然我藥箱白帶了。”
陸曙巴不得方意對自己這麼關心,趕忙巴結:“你貼你貼,貼多少個都行。”
方意故意選了一個最粉嫩的創口貼貼在陸曙手指上,特地叮囑陸曙不許拿下來,要一直貼着避免傷口感染。
等卓壯來時,發現陸曙十根手指頭都貼上了動物圖案的創口貼,其中粉色的那個最顯眼。
“怎麼了這是,新潮流?還是去彈古筝?你這貼的位置也不對呀。”
陸曙沒理卓壯,接來方意手裡已經燃盡的仙女棒,再遞給方意已經被他點燃的仙女棒。
打火機太危險,不能讓女生碰,萬一燒着了怎麼辦。陸曙頭頭是道,時刻關注着方意手裡仙女棒的變化,好遞上下一根。
牛。卓壯無話可說,默默朝陸曙豎起方意沒有看到的大拇指。
沙灘有不少學生在玩,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海岸的燈已開啟,天際變得深藍,陸曙趁方意不注意,悄悄拿相機拍了一張方意手拿仙女棒低頭笑的照片。
三人放完仙女棒一塊去了附近的街市。
卓壯非要拉兩人嘗嘗街邊小攤賣的涼拌檸檬生蝦,陸曙和方意擺手拒絕,卓壯一人大快朵頤,還說兩人不懂美味,結果美味的代價就是中途鬧肚子,卓壯遺憾退場,剩下方意和陸曙兩人逛夜市。
夜市熱熱鬧鬧的,行人很多,叫賣聲和歡笑聲融在烤串滋啦滋啦和鍋鏟翻炒中,黃色的燈光照的臉很亮,方意的額頭汗盈盈的。
陸曙買了自動小風扇,一人挂一個放在脖頸上吹。陸曙又挑了一把扇子,在方意旁邊搖扇子,驅趕夏日的蚊蟲。
“其實昨晚我跟楚婉吵架了。”走在他們前面的是手挽手一起逛街的兩個穿差不多樣式裙子的女孩子,方意舀了一勺椰子凍,跟陸曙說了實話,“可能我跟她真的不适合做朋友吧。”
“兩個人綁在一起太久了,束縛她,也捆着我。所以以後就是普通同學關系了。”
陸曙想說太好了,你終于意識到你們之間的問題了,楚婉她壓根就沒把你當真心朋友看啊。陸曙看到方意緊鎖眉頭,顯然是不願說太多實情的樣子,還是沒能說出來。
“其實我知道班上那些有關我的流言是誰說出來的,我又不傻。”
陸曙擔憂地看向方意,方意苦笑兩聲:“不對,我挺傻的。看誰都帶了一層濾鏡。”
“楊景然是我小時候就陪在我身邊的人,也不能說陪,他幫了我好多,我很崇拜他。楚婉呢,是除去楊景然外第一個接納我歡迎我的人。所以對他倆我總是會帶一層好感濾鏡去看他們。他們做了什麼我都會找盡說辭去理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