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内——
“雲仙大人很喜歡方花零嗎?”
“……人家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嗎?那麼大惡意。”
“就算沒有他,雲仙大人動動手指就能把我救上來。”
桃花精笑了:“你可真會說話。”
鄭烨:“……”
…………
桃花精最近閑得出奇,不僅是柳精不來找事了,就連宮外認識的那幾個人也都十分安靜。
前幾天崔朔終于從東河郡回來,順帶把柳翀的信也送了過來,上面寫她現在事務繁忙,暫時脫不開身,還說等忙活完了會親自來京城找她。這讓她頗有些受寵若驚,能讓堂堂妖神大駕光臨,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不過也有值得安慰的部分,比如柳翀給她送了十張信紙,其中半張裡寫的是以上内容,另外九張半都在大罵柳精不做人。
嗯,起碼這兩人目前是沒有成為盟友的迹象。
崔朔給她送了一封信便沒了消息,也不知道這群人都在做什麼。她如今雖然有了好好修煉的心思,可也沒有用功到日夜不息地打坐修行,畢竟懶人的本性可不是一時半會說改就能改掉的。
這一日鄭烨被太後叫走了,她也有些憊懶,沒有修行,便找了拜托柳翀讓崔朔一同捎過來的古書細看。如今她将凡人體内精氣用出靈力的效果已經愈發得心應手了,可惜嘗試幾遍都還隻局限于與柳玉珍血脈相連之人身上。
她最近常抓着鄭烨做法,明明與柳玉珍血緣聯系更疏遠的方花零都能成功,可不知為何在鄭烨身上便不起作用。
縱然滿腹疑問,可桃花精也知此事天方夜譚,着實急不得,便也隻能壓下急切,找了茶具自娛自樂以解煩悶。
現如今她做起這等風雅之事已經很熟練了,若是換身衣服好好坐在那裡沏茶,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以為她是哪家的淑女了。
“哎——”
桃花精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不該如此荒廢光陰,于是在這一刻終于十分難得地想起來被她抛在腦後許多年的桃花谷,當機立斷就要起身去妖界看一看,而就在此時房門被從外面打開,是滿臉喜色的鄭烨。
他合上房門快步走來,在她跟前停下,抿着嘴雙眼亮晶晶地直直看着她。
“怎麼了?”她摸了摸男孩柔軟的發。
他一清早就去了太後宮裡問安,原以為要在那待一上午,沒想到那麼快就回來了,身上還帶着深秋清晨的涼意,長發摸起來也冰冰涼涼的。
她不甚在意男孩的歡欣喜悅,問起來自己關心的事:“外面結霜了嗎?”
鄭烨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宮裡是看不見霜的。”
也是,就連太極宮這種長滿花草樹木的破落地方都有宮人一早開始打掃,更别提到處是高牆綠瓦的皇宮了。
很突然的,她有些好奇太後所居的宮殿是何模樣?也是如尋常宮殿那樣莊嚴肅穆,石磚壘的闆闆正正嗎?
她竟然開始對那個女人産生探知欲了。
鄭烨小心翼翼觀察着女孩的神色,見她隻問了那一句後便開始發呆,心裡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落寞,不過很快他就自我調理好了,又扯扯女孩的袖子軟着聲撒嬌:“雲仙大人雲仙大人,您快問問我為何這麼高興。”
自從那日與方花零畫舫同遊過後,男孩就變得“無理取鬧”起來,比如在她不想帶上他,決定自己一個人出宮去玩時,假如是之前的鄭烨一定會委屈巴巴乖乖在太極宮内等她歸來,而現在的鄭烨卻敢大起膽子來對着她撒潑耍賴求她也帶上她了。
大概是這孩子對着黃鼠狼精耍心機落水後看她沒有懲罰,便愈發乖戾、不再掩飾本性了。虧她從前還覺得鄭烨是多麼乖巧的一個孩子。
事實上,女孩的猜想并不完全正确。
哪怕怨恨雲仙大人對于黃鼠狼精的信任,可是女孩在知道真相後并沒有對他說一句重話——這固然叫鄭烨欣喜得意,可更多的則是因為那日中午親眼目睹了女孩對人世間的牽絆,明白或許這凡世間、或許他,于女孩而言要比他想的更重要些。
他有了在雲仙大人面前展露一點點本性的底氣,這種無足輕重的撒嬌并不至于使女孩感到厭惡,或許還會在無形中拉近與女孩之前的聯系。
他想讓雲仙大人更了解他一些。
果然女孩并未對他稍顯“驕縱”的懇求表現出任何不耐與厭煩,她坐回了闆凳上喝了口茶,“什麼事呀。”他剛從太後宮中回來,那麼高興看來與柳精無關,那便無所謂了。
“母後準許我參加下月初五的宮宴了!”他看上去真的很為此感到高興,小口一張一合說個不停:“母後還說從今往後要我多露面,雖還不能上朝堂,可也不會再将我一直困在太極宮了!”
他将這看作自己即将掌權的前奏,滿心歡喜地期待着過不了幾年自己就能做個真正的皇帝,大權在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男孩興沖沖跪在桃花精身前,兩隻手擱在她的膝蓋上,仰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