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朝着桃花精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方向發展……
燭歌在叽裡咕噜說了一通奇怪的話之後陷入了十分低沉的情緒中,盡管她很努力在為這個突然變得漂亮的少男擦眼淚,可是在這之後他依然表現的很傷心,似乎擦幹眼淚的辦法在他這裡就失效了。
——當然,他從前就很漂亮,隻是從前的漂亮是别人口中的漂亮,如今的漂亮卻是桃花精發自内心認同的事實。
不過這個吵吵鬧鬧的貓妖,在難過起來竟是很内斂的模樣,具體表現在無論桃花精說出多少逗他玩的話,少男俱是一笑了之。就連兩人走在一起,他都好像與洪水猛獸伴行似的與她隔了老遠。
桃花精從沒遭受過這樣的待遇,這讓她心底那一絲對于燭歌的憐惜全部消失,唯餘下煩躁與不耐。
她當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不,應該說沒人可以這麼認為,因為她從始至終什麼都沒有幹,一直是少男在自說自話自己哭個不停,甚至還不領她的情。
後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街上時,跟着自己的少男突然停下來不動了。
她頭也沒回,沒有任何停頓繼續往前走,好像根本察覺不到他停下來一樣,後頭的少男生氣地跺了跺腳,而後與快步沖過來拉住她的胳膊,語氣微愠,但更多的是委屈:“我也要吃糖葫蘆,給我買!”
聽到“也”,桃花精就明白這家夥在較誰的勁了,她倒不覺得鄭烨把這種事講給燭歌聽有什麼不對,頂多是覺得兩個人中應該有一個是不懂事、做錯了的。
她像是個判官一樣捏着下巴就地開始思考究竟是誰對誰錯,想了半天,一旁少男的臉色也逐漸變黑,最後直接甩開手吼了句“愛買不買”,扭頭就走了。
瞬間周圍的人來人往靜止下來,耳邊的吵吵嚷嚷突然消失讓桃花精從自己的世界裡抽回神,左右望了望聽見路人的議論:
“那是拾芳樓那個頭牌吧,他不是叫方家小公子買了去?”
“我好像聽人說那日方公子身邊還跟了個小姑娘,大約是讨那姑娘歡心買了送她的。”
“啧啧,果然是頭牌呦,雖然這膚色确實深了些,可樣貌身段一點也不比咱們象國的小皇帝差。”
“呦呵,你個屠婦見過皇帝麼你,連皇帝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還比呢,我倒是覺得他能與那方家小公子一較高下。”
“嘿,我是沒見過,可天下誰人不知我們象國的小皇帝那是一等一的美少男,傾國傾城,絕世無雙!”
“既然是絕世無雙,那就不能比較了。”
“你們倆别吵了,拿皇上與一介舞男作比,不要命啦!”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爆發哄堂大笑。
“誰不知道如今是柳大人的天下啊!就算是柳大人之下還有一位虎視眈眈的太後娘娘,哪怕再退一萬步——太後身邊那位侍女都快被她寵愛成一國公主了!連那侍女都比所謂的皇帝有身份的多啊。”
衆人笑作一團,此時有尚不經事的小姐輕聲細語提出疑問,說那侍女不是被太後娘娘攆去了皇帝身邊,一同被關押了整整六年麼。
那個嗓音最響亮的女人,也就是位身高體壯的屠婦重重拍了下小姐的背,将小姐拍的往前一踉跄,默默裝死的桃花精趕緊伸手扶了一把,待她站穩後便不想再聽,轉身靈活穿過人群離去。
可那屠婦聲音實在大,隔了老遠她也能聽見。
“這就沒有說書人敢給你講了吧!讓姐姐來告訴你,太後娘娘之所以囚禁愛婢六年,全是為了保護侍女啊!”
“保護侍女?這又是個怎麼說法?”
“六年前還是太傅的柳大人斷言那侍女為妖祟所化,一再逼迫太後娘娘将其壓去城北花神廟燒了祭祀花神,太後娘娘也是沒有辦法,這才叫侍女去皇帝身邊躲躲。”
“城北花神廟?那不是……”
桃花精加快步伐,徹底遠離,沒有再聽。
掐手一路推算,最後停留在一家熟悉的門店前。
她走進。
“小桃姑娘!”
清越的男聲在她踏過門檻的一瞬間響起在耳邊,她先是朝挑眉輕笑看着自己的女人點點頭,這才看向發聲者:“方花零。”
少男依舊穿金戴玉,大跨步走過來時叮當響,他臉圓圓的下巴卻很尖,整個人既可愛又有世家公子的風流貴氣。
他眉眼彎彎,鵝黃色的抹額點亮清純笑顔,走過來後一隻小臂撐在前台,略低頭,擡眸看進她的眼裡。
“好久沒見了!”方花零笑的燦爛。
“好久不見。”桃花精目光掃過少男纖細腰肢上挂着的玉佩,正是初見那日她送的,“你怎麼在這?”
少男直起腰摸了摸鼻子,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的樣子,在對上她疑問的目光時又低頭一笑,仿若有春花開在他的唇角,“這是我長姐,柳鴻影。上次見面忘了與你說。”說着,轉頭目光期待地看向隔了一張桌台,垂眸翻閱書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