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卿霜點頭,“你說的我也想過,那孩子現在十四歲,武功确實在同齡人中間确實稍高一籌,可是你舅舅他并不想讓這孩子進這镖局,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了。”
鐘離瑞道:“娘親,或許樓盞表妹能夠托付。”
樓卿霜似是想到了什麼,眉目一下舒展開來,“我倒是忘了,還有她這個小妮子,從小就是個皮實的性子,比之你來勇猛更甚,雖說她的功夫算不得那般出類拔萃……
可做這一行,要的就是一個不懼之心,而且她這孩子從怪點子就多,若我親自教導她,或許能有意料之外的收獲。”
“瑞兒,雖說你這性子有那麼些許拘束,可看人這點比起你爹那個草包倒是強上不少。”樓卿霜說着,倒是想起自己為了這镖局導緻母子二人相見甚少,帶了幾分悔恨。
可她終究是個爽利灑脫之人,并不為此困囿,她想讓這镖局享譽天下,如今看來,倒也算是沒有落空,隻是有幾分對不起自己的孩子。
鐘離瑞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隻道:“娘親,不必自責,就算時時刻刻待在您身邊,我可能依舊是這樣的性子。”
“瑞兒,我隻是有些遺憾”樓卿霜道,“不過想起來我将這樓氏镖局經營的尚算不錯,也不枉我花費的心力。”
“娘,我始終覺得,人之秉性成色三分在父母,七分在自身,爹娘已将許多光陰注意投注在我身上,這些便已足夠,剩下的便該由我自己承受”
鐘離瑞的眼睛盯着他娘,一瞬不瞬“娘隻是做了我娘,而并非僅是我娘,想做什麼便做,那才是您的本性。”
樓卿霜回看向鐘離瑞,二人看着對方,都不躲避,爾後,她倏忽笑了,笑得開懷“不愧是我兒子,說的話如此合我心意。”
大軍很快上路,鐘離瑞沒有帶很多人馬,他跟商隊跟在阿吾力身邊,樓蘭王子回程的消息一個月前就放出去了,聽說有好幾隊人馬被洗劫一空。
現在樓蘭國内已經傳出消息,樓蘭王子已經到了樓蘭邊境,很快就會回宮。原本這是一招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就是不知十三王爺會怎麼做了。
“阿瑞,你這次又沒成親?你不是說這次回來就要成親麼?怎麼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還是沒能成親?”車内,阿吾力問道,“聽說大興皇帝已經替你尋找婚配之人,這麼久了,你都沒個中意的麼?”
“你為何會關心這個?”鐘離瑞道
“你在樓蘭就常與我提起你那位心上人,回來之前還說要與他成親,回來之後又向皇上請紙賜婚,我以為一定水到渠成,結果我這案子查清了,你竟也沒能成親。”
阿吾力的言語間透着些許惋惜,看着鐘離瑞的眼神中也滿是同情。鐘離瑞被他看着,竟然也生出了幾分懊悔的情緒。
當時他與叔叔剖白心迹,說自己喜歡男子,叔叔沒有任何訝異,反而幫他想着怎麼應付鐘離颢,之後他又經曆了各種案子,幾乎沒什麼時間前去見他。
唯一一次見面還是叔叔告訴他又要閉關的事。
或許在當時,他就應該再果決一些,再勇敢一些,再橫沖直撞一些,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但是現在……
鐘離瑞想了想,甩甩腦袋試圖把這些事情甩開,可……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時阿吾力仍舊一臉擔心。鐘離瑞靜默片刻,才道:“若我這次幫你拿回屬于你的東西,我能不能問你要件東西?”
阿吾力遲疑一會,看着鐘離瑞認真的眼神,點了頭“你要什麼?”
“要一味藥。”
阿吾力了然“如此,沒什麼不行。”
一行人走的極慢,快到樓蘭國境時,已是兩個月後。
鐘離瑞秋日出發,到了這樓蘭已經大雪紛飛。
滿眼都是銀白顔色,去往樓蘭的途中有很長一段戈壁,寒風幾欲刺骨,狂風卷着大雪與黃沙在那光裸的土地上橫沖無忌,幾乎要把他們連人帶車都給掀翻。
鐘離瑞在西北江邊待過幾個年頭,對這樣的天色不算生疏,可饒是如此,他仍舊覺得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