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守到何時?”
采風覺得小将軍可能魔怔了,總是問些奇怪的問題,可是這次,先生沒說不能答這個問題,而且他還被鐘離瑞揪着,總歸有些怕。
他道:“就守到先生回來之時。”
“若是你家先生不回來了,你待如何?”
“不回來了?”采風想着這個問題,“若是不回來了,我就傳信給先生,若連信都不回,我就守到死時。”
他想了想又道:“先生不會不回來的,他說過讓我等他回來,那他就一定會回來。”
鐘離瑞放開采風,想來他是個護主的,也沒理由這麼一直抓着他”。
況且這采風也不是毫無用處,雖然是死闆了些許。
鐘離瑞看着有些發愣的采風,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走吧,你若是給你家先生傳信,記得幫我帶句話,就說等他回來之時,這芳歸堂要添上我的名字。”
采風不太懂鐘離瑞這話裡的意思,但既然被放了,他自然不能在這裡久待,就怕這鐘離小将軍一個不小心,他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畢竟鐘離瑞的身量如此高大,能把他這樣一個人輕輕松松拎起來,若是失手,他就不能完成先生給的任務了。
他從小就在先生身邊了,原本見到這鐘離小将軍,還以為是個好看的娃娃,沒想到長大了這般恐怖。
前往樓蘭的部下不日便會出發,鐘離瑞知道後隻是簡單交代幾句便不再管他,反而是一隻不見人影的樓卿霜這次突然說要帶鐘離瑞到她的镖局一趟。
從小到大,鐘離瑞從來沒有跟娘親去過镖局,也從未問過镖局的事情,這次聽到娘親這麼說,頗感意外。
“瑞兒,你就快二十歲了,二十歲就要行弱冠之禮。你從小到大,沒讓娘怎麼操過心,我也忙于镖局事務,時常不在家中,我不算是一個盡責的娘親”
樓卿霜歎出一口氣來,“但是這弱冠之事,乃是你人生之大事。你此一前去,可能又是幾年不回,我不知到時可否親眼看你行這弱冠之禮,所以現在我便把這東西交與你。”
她伸手将一枚玉佩放進鐘離瑞手中,那枚玉佩色澤透亮,瑩潤光潔,白色玉胚中還透着些許紅色,這玉佩通體被雕成一柄帶着米粟的飛镖,頗有幾分霸氣。
樓卿霜道:“這枚玉佩原本是你外公準備給他外孫的傳家禮,現在你快弱冠之年,我就将它贈與你,這玉佩是樓氏镖局的信物,若你有需要,可用它與镖局之人聯系。”
“娘,我還是将它還給你吧,我不認識镖局的人,也沒想過能夠調遣他們,我是大興的将軍,幾萬騎兵都歸我統帥,若非情況危急,我想我也不需要其他力量的支援。”
鐘離瑞将手中的玉佩推回,樓卿霜并沒有接,她道:“我給你這個,并非要他們隻聽你的,我也不是為大興将這東西送到你手上,而是我作為一個娘親,我擔憂自己的孩子……
我隻是為你尋得一個保命符,為我的孩子找一個别無選擇的選擇罷了,這個我不可能收回,你也别再說讓我收回,你知道你娘親這一輩子做了決定就不再回頭,我既交給了你,你好生收着便是。”
鐘離瑞看這樓卿霜不容動搖的眼神,終究是将那東西收入懷中。
他看了眼周圍的情狀,這镖局裡的人都行色匆匆,見到他娘親時會大哥招呼,随後就快速地幹起活來。
押镖的事情他聽說過,但是從未親眼見過。幾個人把那些“镖”都放置整齊,确定好地點之後,就開始趕路押镖了。
一趟镖走起來很是不易,近的地方不需要太久時間,那自然會派些靈活的人,若是往遠了去,這走镖的隊伍裡少不了幾個武功高強的大漢,人越壯長得越吓人越好,有些時候就會免去一些麻煩,所以這镖局裡,好多都是孔武有力的漢子。壯碩、吓人。
鐘離瑞不禁想到了他爹,難不成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娘才嫁給了他爹?
想着想着,他便問了出來:“娘親,您當初為什麼會嫁給爹?聽說您當初可是不同意的。”
樓卿霜覺得這孩子有些奇怪,在她的認知裡,瑞兒從來不會問這種問題,不過母子二人許久不見,現在也不好搪塞,更何況她樓卿霜從來不是個搪塞人的人。
“其實原來我是不願意的,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爹并不算個良人,當年我在西南押镖時遇見了他,那時候他一身戰甲,看起來還算風光,但也僅僅就風光了那麼一下,接下來就被人擡走了。
當年西南震災,我又在那裡押镖,人走不了,镖更是難行。我知道那镖裡有四十石糧草,二十石布匹,還有十石玉石,那裡餓殍遍地,朝廷的赈災糧還有十日才到,我便私自開了那镖,把糧草給了災民,而你爹就在那裡施粥。
他一個草野武夫,做起施粥的事來,也不見有幾分清貴,撸着袖子站在那裡,跟個閻王似的,差點沒把那些災民吓死。
好歹他身邊還有個人,看着臉面溫和、清清貴貴,那人不怎麼說話,不過那氣度往哪裡一站,看的人心裡既安定又溫暖。比起你爹來可信度高了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