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可否吩咐你不得離我五步?”
斯欽自覺做了傳聲筒,那小童道“正是如此。”
“為何剛才不與我劍呢?”
“為何不給他劍?”
“隻是小将軍下去得匆忙,來不及給。”
鐘離瑞又道:“叔叔這麼做是何緣由?”
依舊不答。
斯欽趕緊又問了一遍,那小童才道“隻是小施懲戒。先生說小将軍問起就這麼告訴他。”
鐘離瑞一時如遭雷擊,叔叔果真是心如針尖,這時候都不忘報複他,怎麼辦呢?即便如此,他也依舊對那人沒法記恨。
“那你現在把劍給我。”鐘離瑞道,那小童這次沒有裝作不應,而是很快将那劍雙手奉上。
隻聽一聲清脆聲響之後,那劍直接斷為兩節。“你回去告訴叔叔,我不用他可憐。”既然這劍也不過是小施懲戒之後的憐憫,那他不要也罷!
隻不過,鐘離瑞擡起頭,沒有先前那麼強的怒意,反倒多了幾分愁韻“你回去告訴叔叔,我可能月餘之後才能去見他了。”
這場春獵很快接近尾聲,高倉宣讀了世家子弟圍獵戰況以及排名,“張少師府位列第八,賞流雲刀一柄,李太保府,位列第七,賞金月彩明斧一柄,孫尚書府位列……”
“南城燕氏,位列第三,賞玉面瑤錦扇一面——”這是什麼封賞?衆人心中疑惑,别的都賞的武器,怎麼這燕氏如此特别?但見這人恭恭敬敬謝了皇上,似乎很是欣喜。
底下騷亂未持續多久就又聽高倉道“楊侍郎府位列第二,賞蒼炎寶劍一柄。”
這楊侍郎此次也算大出風頭,周遭官員紛紛祝賀,臉上笑意更是越堆越深。不過比起已知,這最後一位可就更有看頭了,不管是先前已被看好的各家子弟,還是異軍突起的南城燕氏,都已榜上有名,也就無可期待了,但那位鐘離小将軍可是一直都落于下風,若是此榜無名,将軍府可要被笑掉大牙,而那位後起之秀則會倍受推崇,那些看笑話的各位也都希望有那麼個後起之秀壓着将軍府一頭,看鐘離颢那小兒還有無臉面在這京城割據一方?
“第一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了某些名字。有些人甚至看起了高倉的口型。
就在那一瞬間萬衆矚目的時候高倉念出了三個字,那聲音在衆官員的耳邊揮之不去“将軍府——”
諸位還沒來得及給鐘離颢送去祝福,隻聽高倉又道“沒有封賞——”
“怎麼會沒有封賞?”有些人說出口的話很是疑惑,嘴角的笑意卻抑制不住地揚起。這都是些幸災樂禍的主,怎麼可能真心實意地祝福。
有的人倒是祝福了,但出口卻是意味不明“将軍大人,您這次可出盡風頭了,陛下沒封賞是不是看那水中之物太多?這可不太公正。水中之物怎麼算不得獵物了?”
高倉繼續道“雖不封賞,但五日後前往西南鎮壓亂黨。”
這這這。一瞬間所有封賞似乎都不金貴了。所有人都知道,大興自以四時圍獵挑選良才,得名次者可得皇上青睐,但為皇上重用還要憑借機運,如今這鐘離瑞剛下圍獵就被派往西南,不可謂不是重用。
鐘離瑞上前領了命,衣衫淩亂、髒污不堪,但那眉目之間的意氣風發、不卑不亢全然讓人忽視了這點。
鐘離颢長舒一口氣。瑞兒自小便想保家衛國,今日得償所願,身為父親自與有榮焉。但是瑞兒剛才出現時渾身是血的模樣還是讓他這個老父親心裡一驚,但是好在現在看來并無大礙。
高倉繼續宣讀诏書,“楊威佐之,燕銘輔之。”
“其餘七甲,入禁軍。”
“欽此——”
衆人也是一驚,往年三甲之外從不刻意安排,今年卻将前十甲送進軍中。這般情勢,可能當真危及。
三日後,芳歸堂。
陸凡一手敲着桌案,一手閑适地把玩棋子,聽了面前小童回複才不緊不慢道“他真這麼說?”陸凡平日裡有個跟其他浪人學的惡習,自己對弈。早幾年他也瞧不起這種行為,直到那回,想下棋,又無人相對,他才自己對弈起來,這一下子變得了樂趣,這可比強迫那些棋藝不佳的人來得痛快。
“是的,陸先生。”
“這小子肯定一早就知道一甲會被派到西南了。”陸凡點了點頭,照采風的說法,那小子看來是知道一甲會被派出鎮壓亂黨,才那般費心盡力要往上湊,不得不說,認死理這點跟鐘離颢那個老古董一般無二。
陸凡将手中棋子往棋盤上放去,道“就是不知跟我給他派去的助手相與好否。”陸凡又落了一子,先前是白這次是黑。他随即淺淺勾唇“相與不好也無妨,權當軍中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