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的手電筒往遠處打，一處塌方的亂石堆，從方位上看應該是花園的入口，但是現在塌了，小山頭一樣的亂石堆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夏永夜呼吸一頓，“你覺得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周朗苦笑着抓抓頭，“合理分析，我們從那個洞爬出去的速度沒有這些家夥快。”

手電筒照到的地方，蛇扭着濕滑的身體從亂石堆上爬下來，周朗從背包側面口袋裡掏出裝着二硫化二砷粉末的透明塑料袋，抓了一把往旁邊一撒，夏永夜趕緊捂緊了鼻子，“你撒也說一聲啊，這玩意有毒的好不好，搞不好蛇沒趕走我們先交代在這兒了。”

虧得周朗戴了口罩，不然也要吸進去一些，周朗手套上橙黃一片，他趕緊甩了甩，“對不起，對不起，沒啥經驗，咳咳咳咳咳咳——味道有點沖。”

夏永夜用手電筒照着，腳邊爬過來一條小臂粗的蛇，他趕緊一躲，“再撒點，有用嗎？”

周朗又撒了一把，“貌似…好像…有點用吧？”

夏永夜感覺不妙，“理論上二硫化二砷有用，但是也因蛇而異對吧。”

周朗幹幹笑了聲，失算了，“咱倆真要交代在這兒了，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兒呢。”

夏永夜嫌棄地咬牙，“周警官，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追求，但是我有追求，死也得找片明亮的地兒，而不是稀裡糊塗死在這種鬼地方，想到這些沒有腳又冰冰涼的東西會在我的屍體上爬來爬去，我真的受不了！”

原來夏永夜這個撲克臉還是有追求的，但是這個追求聽着有點怪，周朗又撒了一把，蛇繞道走了，他額頭也冒汗了，“雲川市真有黑眉蝮蛇啊，就在蛇王墓的後花園裡。陳紫說喬風岩應該見過很多那種蛇，說的應該就是這些黑蛇。”

夏永夜難受地要蛻一層皮了，“偷摸摸下來一趟，什麼線索都沒有發現，就觀黑眉蝮蛇了，這趟地下一日遊大大的差評。”

周朗，“行行行，等出去給個差評！”

“嗡嗡嗡——”仿佛是山體震動發出的聲音，大概是聽到了震動爬出來的蛇開始散開，聲音很唬人，但是腳下并未感覺到震顫。

周朗拿着手電筒四處掃，這裡可隐藏的地方太多了，一時間判斷不出聲音的來源，“什麼聲音！”

周朗話音剛落，一聲仿佛頭頂傳來的歎息聲，周朗忙把手電筒往上擡，崎岖的山壁，暗紅交接，像是一些不知名的浮遊生物，突然響起一陣念經般的咒語，周朗還在找聲音的來源。

又是一聲仿佛來自頭頂的歎息，“闖入禁地的無禮之徒，吾此刻不會懲罰你們，吾會将詛咒化作厄運纏上你們。”

聽着很唬人的聲音，周朗和夏永夜兩個人同時露出聽到無聊冷笑話的表情，周朗一聲長歎，“都什麼年代了，這種鬼故事吓不到我。”

周朗摸出槍，夏永夜馬上按住他持槍的手，“别鬧，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肯定是蛇王墓的一部分，咱們本來就是偷下來的，你開槍萬一破壞了裡面可考古的東西，到時候可不隻是停職寫幾萬字檢讨的事了。”

周朗握緊了槍，倒吸一口涼氣，“說得對，咱們不能破壞文物。”

此時此刻，兩個人關心的還是不要破壞文物，夏永夜緊挨周朗，“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挖出來的空間，應該還有别的出口，所以回音比較大，讓人聽不出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但是聲音響起來以後蛇迅速往一個方向爬，所以我猜那個聲音在我們爬進來的盜洞旁邊。”

周朗才看見盜洞旁邊有一塊立着的殘碑，周朗手電筒迅速往殘碑旁邊掃了一下，又往上擡，果然在殘碑後面看見個鞋頭，周朗咬牙，小聲說，“跟我裝神弄鬼。”

夏永夜又望周朗身邊湊近，完全貼在了一起，“有把握嗎？”

周朗，“有！”

周朗清了清嗓子大聲說，“既然沒有發現，我們原路返回。”

周朗和夏永夜往盜洞走，周朗給夏永夜打了個手勢，意思你左我右，夏永夜擡腳竄到了殘碑左側，果然看到個穿深藍色連帽衫的人站在那兒，那人知道被發現了，彎腰鑽進殘碑後面的洞窟裡，這個洞窟可比他們爬進來的大多了，彎腰能跑的那種，夏永夜矮身鑽進去，“還有這麼寬裕的路，爬進來太憋屈了，你給我站住。”

周朗也鑽進去，他彎腰跑實在跑不快，“祖宗來，你慢點，我的頭！”

夏永夜緊追慢趕，仗着手長一把拽住那人肩膀的衣服狠狠往後一扯，這人也戴了口罩，個子不高所以他完全不用擔心撞到頭，擡腳飛踢，動作迅速，像是練過，夏永夜勉強後撤躲過，這人顯然不想糾纏拔腿就跑，夏永夜脾氣上來，緊追過去。

跑出一段路，頭終于能擡起了，是防空洞，夏永夜的手電筒在跑動中光束亂竄，夏永夜加快腳步追上去，飛撲把人撲倒，隻是下落過程中撞到了石頭，他迅速爬起來一腳踹這人背上，抓起這人的手臂擰在身後，動作一氣呵成，也像是輕車熟路。

周朗跑過來，夏永夜已經完全将人制服了，喘着粗氣說，“你一千米及格了嗎，跑這麼慢？”

周朗把地上的人拽起來，一張蒼老的臉，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