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英回憶第一次見到鄭東時候的情景,她被保安趕出來,氣得她差點摔在地上,隻能扶着牆根慢慢走,“阿姨您沒事吧?”
鄭東戴着黑框眼鏡,腋下夾着個公文包,大概是長期熬夜黑眼圈很重,臉色病态得白,像那種長期不曬太陽的人,郭春英擺擺手,“沒事,沒事。”
鄭東沒有離開,“我剛才聽到他們說你女兒,阿姨您女兒是不是也在這裡面兼職出了事?”
“什麼兼職,那不是兼職,那是叫人陪酒的生意!”郭春英情緒激動。
鄭東喃喃自語地說,“原來阿姨的女兒也……我妹妹一個月以前也是因為陪客戶喝酒,酒精中毒倒在綠化帶裡身亡,她是遠明貿易的員工,是他們總經理秘書讓她去的,孫昊給了姓阮的一家子一大筆錢,他們竟然不追究了,我跟蹤孫昊發現他利用自己職務的便利騙年輕人來陪酒。他也是豪爵夜總會的投資人。”
鄭東個頭不高,說話的時候低着頭,從上往下看人,總讓人不寒而栗,郭春英那時候走投無路,聽到鄭東這麼說,突然意識到這個夜總會裡的人都是吃人魔。
從那以後鄭東經常來看郭春英,兩個人商議複仇的計劃,郭春英一開始想着收集證據去報警,鄭東暴躁得顫抖,“阿姨不要天真了,那些警察查了這麼久還不是認定你女兒是溺亡的,他們不可信,他們肯定收了錢,你把證據交給他們就是自投羅網,他們會把所有的證據都銷毀,還會想法設法把你趕出雲川市,不要相信他們,阿姨你現在隻能相信我。”
鄭東眼神是癫狂的,癫狂得讓人害怕,郭春英雖然也害怕但是想着他的遭遇也能理解,他父親家暴,母親為了保命帶着妹妹離開,而他一直生活在父親的暴力陰影下,心理肯定有點問題,郭春英就這麼被鄭東說服了。
直到有一次郭春英病倒了,鄭東帶她去看病,郭春英剛從廁所回來,看見鄭東擠在無人的牆角裡咬着指甲打電話,不停發出興奮地冷笑,“真的嗎,隻要我做到我就能稱為你們中的一員,哈哈哈哈——”鄭東興奮地用頭撞牆,拿着手機的手還不停顫抖,“隻要我完成考驗我就能稱為你們中的一員,我也可以參與策劃複仇。你放心我一定能通過神選測試,哈哈哈哈——”
當時給郭春英吓得不輕,從初次見面到目睹鄭東的瘋狂舉動,郭春英感到後怕,但是想到這或許是唯一能幫女兒複仇的機會她還是選擇了和鄭東合作。
郭春英回想發生過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她多希望是一場噩夢,“我本想着收集證據去舉報,可是鄭東好幾次都勸我不要去,我一直按他說的做,我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神經質,孫昊死後他跟我說以後少聯系,我當時身體不好,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後來就再也沒有聯系。”
神選測試,又和日蝕組織有關系,鄭東到底是怎麼接觸到這個組織的,周朗想到了那個交友網站,“阿姨,你放心我會盡力幫你查出郭盈盈的死,但是你也要保重自己,不要再聽信别人的蠱惑。”
郭春英疲憊地歎了口氣,“我這一輩子啊,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夏永夜低下頭,“郭盈盈應該希望媽媽活着,母親希望孩子活着,可是孩子又何嘗不希望母親活着。”
聽到女兒的名字,郭春英又掉淚,她努力了一輩子都隻希望和女兒一起生活,一個人活着太難了。
夏永夜擡頭,牆上落下一隻小麻雀,拍拍翅膀又飛遠了,‘看着我,不要忘了媽媽好不好?’
夏永夜捂着胸口,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遠方的天空,人好像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得疼,“我們走吧。”
周朗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有什麼需要您打電話給我,我發誓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所以請您一定保重自己。”
郭春英拿着周朗的電話号碼遲疑了一會兒,淡淡點了下頭。
周朗和夏永夜離開,夏永夜手插在口袋裡一言不發,回到車前,果不其然被貼了一張罰單,夏永夜取下罰單塞給周朗,“你讓我停這兒的,記得替我交罰單。反正你也要去交電瓶車的罰單。”
周朗看着罰單能氣笑了,“我什麼時候讓你停在這兒的?”
夏永夜鑽進車裡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把車鑰匙丢給周朗,“你來開。”
“要我交罰單還要我開車,你怎麼……”
夏永夜舉起還在顫抖的手,“你要不怕撞車或者掉溝裡,我開也行。”
周朗鑽進車裡不說話,“你的手……”周朗抓着方向盤不知道該不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