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奧爾科迎來一星年之中最為短暫季節----夏季。

這天晚上雷雨交加，迅猛的風和飄忽不定的閃電在山谷之中激蕩起層層白色霧氣，整個星球仿佛此刻都被籠罩在燥熱的雨汽之中。

“這雨也太大了，聽說整個空中交通都堵了，要不是我離這邊近，還真趕不上交班時間。”

前來接班的托尼.查費茲一邊大聲抱怨一邊推開值班室的門，結果猝不及防被呼嘯的風夾雜着溫熱的水汽撲了一臉，他連着“呸呸呸”了幾下，才感覺撲進嘴巴裡的雨水吐的幹淨些，然後皺着眉才一個大步上前關掉大開着的窗戶。

“我說，你别是手術做傻了吧？”

他歎了一口氣，從口袋掏出一個幹淨的手巾，丢到懷特.弗朗西斯的臉上，示意他趕緊把臉上的水汽擦一擦。

懷特這才反應過來，值班室的窗戶并沒有關閉嚴實，風雨從細小的夾縫不斷湧到室内，溫濕度系統的警報不知道被誰調低了音量，隻是顯示屏持續不斷地彈跳出警報窗口。

他從臉上拿下手巾，慢吞吞的擦幹淨臉上的雨水，擡起頭，才發現外面已經是深夜了。

托尼.查費茲脫下常服，一邊給自己套上制服，一邊透過鏡面觀察年輕雄蟲，苦口婆心地勸道：“你看你，也該給自己放放假了吧，自此半年前休病假回來，你休息過嗎？不是我說，你就算自己不休息，你手底下那幾個蟲崽，也得喘口氣吧？”

懷特還沒來得及回答，吉恩探了個頭進來:“主任！麻醉好了，讓我來叫你！”

“什麼！你現在還排了手術？！”

托尼.查費茲不可置信地怪叫了起來，他撇頭看見吉恩的大腦袋，又慌忙把制服拉鍊一拉而上，瞪着吉恩罵道：“吉恩.馬丁夏科！說了多少遍了！進來之前能不能按個門鈴？小心我投訴你侵犯隐私！”

吉恩這才發現值班室還有一個蟲，立刻擠出一個讨好的笑來：“啊！查費茲副主任！抱歉抱歉，這不是趕時間嗎。對了，那些交班，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您放心，今天晚上保證……”

“你給我閉嘴！每次被你一說，晚上準沒好事！”托尼.查費茲翻了個白眼，“還有，能不能去掉副這個字！我現在好歹也算是正教授了好嗎！”

“好的好的，下次一定！”

懷特揉了揉鼻根，才感覺腦子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拉開抽屜，從裡面随手拿出幾根營養劑，走到托尼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病區的蟲我看了，沒什麼大事。現在這個手術是之前重症那邊會診的一個顱内動脈瘤，估計做完要明天中午了。”

“明天中午？那你不是又要接着下午的平診手術？你不要命了？”

懷特搖了搖頭：“有别的安排。”

托尼.查費茲轉過身，頗為感興趣的打量着這個年輕俊美的雄蟲，挑了挑眉：“怎麼？去和愛蟲約會嗎？等下？你有伴侶了嗎？”

懷特一下子卡住了，他眼睛忽然睜大，像個被戳穿秘密的蟲崽，臉上飛快的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就在查費茲覺得他要承認的時候，這個年輕雄蟲又恢複成禮貌而疏離的模樣。

“不是，沒有伴侶，是有别的安排。”

懷特闆着一張臉，揮了揮手，揣着幾條營養劑走了，吉恩探頭沖着托尼笑了笑，殷勤的替自己主任關上值班室的大門。

就在門關上的那一刻，系統自動調整了溫度和濕度，燈光亮度也提高了不少。

托尼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在脊背和椅子接觸的刹那，他舒坦的歎了一口氣，才慢悠悠的打開病區管理系統。

兩個腺體外科樓層已然全部滿床，密密麻麻的信息列表之下将近2/3都是懷特.弗朗西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