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微微一笑:“那有用嗎?”
連恩哈哈大笑:“當然!我這個蟲,别的不行,就喜歡聽這些好話。”
房間的氣氛突然就緩和了下來,助手默默的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懷特走到治療倉旁,看着觀察窗後那張慘白的臉,說:“你的方案很好,效果也很好,這個18号的出血已經吸收的差不多了,但是……”
連恩從助手手中接過光闆,快速的掃視近日的檢查,才壓低了聲音說:“但是最關鍵的那個地方沒有變化。”
“内科的治療我估計到這裡已經足夠了。其他的指标沒有波動,但是他血液裡的烯醇化酶還在升高,不大好。”
“NSE指标雖然還在升高,但是範圍變動不大。”連恩解釋道,“他還可以再觀察兩三天。”
“所以我需要監測IL-6,如果活化調節免疫分子也同樣在升高,連恩教授,即使他等得住,後期康複效果也會大打折扣。”懷特說,“窗口期就這麼幾天,把他交給我吧,我來把最後一點血腫摘掉。”
連恩有些猶豫,他再次審視一邊身邊這個年輕的醫生,又憂心忡忡的看了看觀察窗後18号那慘白的模樣。
“過幾天,我将離開齊奧爾科,你知道,跨星際旅行的信号不會這麼穩定,我沒有足夠設備支撐我完成一場腦外手術。”
連恩歎息着說:“我去申請權限吧。”
懷特看着他。
連恩笑道:“怎麼?你不會覺得諾頓少将的權限足夠開通這裡所有的大門吧?他比起他的哥哥,還是太稚嫩了。”
“哥哥?”
連恩聳了聳肩,說:“對,他的哥哥。”
他沉默了一會,語氣變的敬畏,這種敬畏又從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來:“沒有蟲能夠拒絕他,哪怕……”
“哪怕……誰?”
連恩突然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他惡狠狠的瞪了年輕的教授一眼,說:“提交你的手術申請,我得先審判。魯莽的蟲崽,102不是你炫技的地方。等着吧,最遲明天,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他轉身離開,在助手面前略微停頓,不自在的補充道:“按照弗朗西斯教授的吩咐,完善18号的檢查。”
懷特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過來好一會,才将全息影像關閉,整個診療間電波微微閃動,無數個色素塊散落,消失在空氣之中,露出房間原本的模樣。
“喝一杯吧。”
少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懷特轉過身,看見他跪坐在榻榻米上,輕柔的轉動手腕,碧綠的茶水從棕褐色的小壺中倒入小巧的茶杯之中。
這與中華古代茶藝非常相似,懷特之前在院長的家中看過,隻不過回去查閱資料時,才發現是來自另一個星系完全不同的文明。
懷特落座,他顯然比旁邊陪同的約翰.李嘉圖對茶道更為内行一些,左手托着茶碗,右手把碗轉了三圈才開始喝。
他喝的很慢,很從容。
外面開始下起了雨,細小的雨點打落在落地窗外淺綠色的竹葉上,淙淙泉水晶瑩剔透,從庭院的一角流淌下來,将小木橋打濕,曠闊的客廳裡開始彌漫潮濕的水汽。
約翰喝不慣這些葉子泡的水,有些尴尬的将嘴巴裡的沫子拿了出來。
“怎麼樣?”伊恩突然開口問道。
懷特放下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說:“你是對的,18号不是外傷造成的腦部出血,他和喬治.凱利一樣,是同個藥物的不同不良反應。而且這種病例在102很多,我今天粗略看了十來個病蟲,應該都是這種情況。你們還是沒有查到信息素的來源嗎?”
伊恩無奈的搖搖頭:“我以為他們會就此收手。”
懷特看了一眼少将,他沉着臉,優雅的擺弄着茶道,茶水的苦澀香氣沁蟲心脾,但懷特不想繼續品嘗,這茶水透着一股寒氣,少将的話語後面藏着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