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并不理他,快步朝前走着,伊恩跟在後面,皺着眉,問道:“你在生氣?為什麼?”
懷特停了下來,他回過頭,看着疑惑的少将,說:“我沒有生氣,我隻是不明白。”
“不明白?”
“對,我不明白。”懷特說,“這不公平,伊恩少将,并不說你的審判有問題,我隻是,我隻是想問,那些死去的蟲呢?那些蟲,算什麼?這麼慘烈的事故之後,竟然沒有一隻蟲為此負責嗎?”
“當然會有蟲對此負責。”
“我知道,你們會找到一個合适的、讓大家都滿意的罪蟲。或者,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也許并不存在的反叛軍身上。”
“……”
“但是這不公平。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那些不顧平民安危的首長,隻不過是利用和制造這些無窮盡的問題,然後推到反叛軍的身上,以激起平民對他們的厭惡而已!他們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故的真相。但那些無辜受傷無辜死亡的蟲誰想過他們?他們的親蟲、他們的伴侶要怎麼活下去?這些蟲,難道連最後獲得的真相都是虛假的嗎?”
伊恩扯着懷特的袖子,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他們正處于一個空曠的大廳内,目之所及并沒有外蟲,但優雅的少将顯得有些緊張,他輕聲呵斥道:“懷特.弗朗西斯!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不了!”懷特大聲喊道,他甚至微微顫抖起來,“我天天做夢,我夢見那些蟲……那些無辜的蟲,甚至……甚至還有孩子,不,蟲崽,那些火裡面還有年幼的蟲崽!他們傷的太重了,我救不了他們!伊恩.諾頓,不如你告訴我,他們做錯了什麼?”
“可是戰争就是這樣……總會有蟲……”
“但這不是戰争!“懷特克制着自己恢複鎮靜,他看着少将的雙眼,說,“戰争會有蟲死,會有蟲傷亡,我知道,我随軍看過太多的離别我當然知道。但是戰争已經結束了不是嗎?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反叛軍一直無法被消滅?反叛軍到底在反叛什麼?”
懷特壓低了聲音:“難道蟲母永遠正确嗎?”
伊恩.諾頓大聲呵斥道:“懷特.弗朗西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懷特平靜的、沉默的看着他,少将則變成那隻情緒激動喘着粗氣的蟲了,他失去往日的溫和優雅,眼眸裡那片平靜的海陰沉沉的,像是有狂風巨浪。
懷特突然笑道:“你害怕了,你在怕什麼?“
伊恩低下頭,醫生的袖子還被自己抓在手中,衣袖上卷,露出他蒼白纖細的手腕,手腕上還戴着一串盛開的鸢尾花。
他竟然在為那些死去的蟲,那些與他毫不相幹的蟲,戴上花串。
伊恩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勸道:“蟲族不能寬容任何離經叛道的思想,别說了,不要和别的蟲談起今天的事情。你隻是一個醫生,你不應該考慮這些事情。”
懷特掙脫開伊恩的束縛,他後退了一步,平靜的看着少将,目光溫和,卻令伊恩的呼吸暫停了幾秒鐘。
懷特搖搖頭,說:“我不會再說了。但是伊恩,這不公平。多少智慧生物和他們的文明因為蟲族的戰争而消失,現在難道蟲族宣布征戰停止矛盾就能結束嗎?矛盾永遠存在,如果現在擁有權利的蟲無法解決這些問題,沖突越來越大,總會有蟲站出來糾正這些錯誤。”
“我不考慮這些事情,這些事情也許在未來的一天也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也許,也許已經發生了但我并不知道。蟲的一生很短暫也很漫長,我想,我想活的明白一點。算了,就這樣吧,我要走了,伊恩,謝謝你的邀請。”
少将下意識的扯住教授的袖子,懷特有些迷茫的擡頭看着他。
伊恩突然有些局促,他清了清嗓子,又恢複到往日那般溫和的模樣,提議到:“坐我的飛行器吧,這裡離131有點遠,别擠公衆接駁飛船了,萊特應該在通道等着了。”
懷特依舊有些沉浸在剛從的情緒裡,有些疲憊的點了點頭。
伊恩緩慢了腳步,說:“你有多的花串嗎?”
“啊?你也要帶嗎?”
“雖然現在無法糾正這些不公平的事情,但是我想,總得先為他們做點什麼。你放心,我會繼續更進格蘭瑟姆那些親蟲的補償程序的。”
“謝謝。不過,多的花串好像還在我的值班室。”
“那更好了。”
“?”